沈知衍的订婚宴上，我像个透明人，安静看着他与未婚妻浓情蜜意。

他是高高在上的沈家继承人，我是他家保姆的女儿，是他亲口承认的“妹妹”。

直到另一个男人出现，温柔地对我说「念念，我们回家。」

沈知衍终于失态，他死死抓着我，从牙缝里挤出「林念，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，怎么没听你跟‘哥哥’说？」

原来他不是不爱我，只是仗着我的偏爱有恃无恐。

如今他后悔了。

可惜，一切都晚了。

回国后的第三天，我在一场衣香鬓影的商业酒会上，再次见到了沈知衍。

时隔四年，他似乎没什么变化，又似乎哪里都变了。褪去了几分少年气，眉眼间的轮廓愈发深邃冷硬，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包裹着他挺拔的身躯，举手投足间是浸润在骨子里的矜贵与疏离。他正站在璀璨的水晶灯下，与几位商界名流谈笑风生，是全场当之无愧的焦点。

而我，林念，只是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生物，穿着租来的礼服，端着一杯没什么气泡的香槟，隔着遥远的人海，安静地看着他。

就在这时，一个穿着香槟色鱼尾裙的女人优雅地走到他身边，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。沈知衍侧过头，脸上的淡漠瞬间融化成一片温柔的春水。他伸出手，极其自然地将她鬓边一缕调皮的碎发掖到耳后，动作亲昵又缱绻。

我的心脏在那一刻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，疼得几乎无法呼吸。

那个女人是江晚晴，**的千金，也是沈知衍公开的未婚妻。媒体上铺天盖地都是他们即将联姻的消息，称之为强强联合，天作之合。

我早就该知道的，却在亲眼目睹时，还是溃不成军。

大概是我的目光太过灼人，沈知衍忽然朝我这个方向看了过来。四目相对的瞬间，他脸上的温柔僵硬了一瞬，随即，那抹柔情被他收敛得干干净净，恢复了往常温和却疏离的模样。

他带着江晚晴，穿过人群，一步步向我走来。

我的手心瞬间沁出冷汗，几乎握不住冰凉的杯壁。我想逃，双脚却像被钉在原地，动弹不得。

“念念，你回来了。”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，低沉悦耳，却让我觉得陌生。

他笑着向身边的江晚晴介绍：“晚晴，这是林念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。”

“妹妹”两个字，他说得云淡风轻，却像一根淬了毒的细针，狠狠扎进我的心口。十年了，从我十六岁到二十六岁，这个称呼像一个无法挣脱的魔咒，将我牢牢地禁锢在他划定的安全距离之外。

“你好，林念。”江晚晴优雅地向我伸出手，她的指甲修剪得精致完美，上面点缀着细碎的钻石，在灯光下闪着高高在上的光芒。她的笑容得体大方，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炫耀般的优越感，“经常听知衍提起你，说你一直在国外读书，很厉害呢。”

我扯了扯嘴角，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，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指尖，一触即分。“江**过奖了。”

简单的寒暄，却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，我输得一败涂地。

我再也待不下去，匆匆找了个借口：“抱歉，我去一下洗手间。”

我几乎是落荒而逃。冰冷的水泼在脸上，我抬头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、眼神黯淡的自己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林念，你已经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了，别再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。

宴会结束时，外面下起了小雨。沈知衍让司机送我回家，在上车前，他递给我一张黑色的银行卡。

“刚回国，用钱的地方多，这是哥哥给妹妹的零花钱，密码是你生日。”他的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，那份理所当然的施舍，像一把钝刀，反复凌迟着我所剩无几的自尊。

我看着那张卡，忽然觉得无比讽刺。他总是这样，用金钱和物质来划清我们之间的界限，提醒我，他是高高在上的沈家少爷，而我，只是他家保姆的女儿，一个需要他“照顾”的妹妹。

“谢谢沈总，不过不用了。”我没有接，往后退了一步，礼貌地朝他鞠了一躬，“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。”

说完，我转身走进雨里，没有再看他一眼。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，和滚烫的泪水混在一起，我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。

回到我租来的一方小小的天地，我疲惫地瘫倒在沙发上。打开行李箱，最上面放着一个有些陈旧的木质音乐盒，雕刻着繁复的玫瑰花纹。那是我十六岁生日前，沈知衍送我的礼物。他说，这是他亲手做的。

那时候的我，以为这是独一无二的偏爱。

手机震动了一下，是妈妈发来的信息。她还在沈家做保姆，已经做了**十年。

【念念，见到少爷了吗？少爷他人很好的，你刚回来，有什么困难就跟他说，别跟他客气。】

言语间，全是对沈知衍的维护和信赖。我苦笑了一下，回复了“见到了，妈你早点休息”。对于母亲的立场，我早已习惯，也无力改变。

紧接着，沈知衍的消息也弹了出来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：【为什么不收卡？听话，这是你应得的。】

应得的？凭什么应得？凭我妈妈在他家做牛做马三十年，还是凭我这十年见不得光的暗恋？

我看着那条消息，一股强烈的反感和厌恶涌上心头。我没有回复，直接关掉了手机。

明天，明天我就去找工作，我要在这个城市，靠自己，堂堂正正地活下去。我再也不要做谁的“妹妹”，再也不要接受他任何形式的施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