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岚的“绝对领域”再次展开,那无形的屏障将咖啡厅的混乱与尖叫瞬间隔绝。
在我的视野里,他和那个双眼猩红的工装男人仿佛被一层扭曲的光晕笼罩,变得模糊而不真切。
紧接着,沈岚的身影就在那片扭曲的空间中,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,倏地消失了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打斗声,没有能量碰撞的爆鸣,甚至没有一声惨叫。
那片被领域笼罩的区域死寂得可怕,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隐隐传来。
短短十几秒,或许更短。
扭曲的光晕散去,“绝对领域”解除。
沈岚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,仿佛从未移动过,脸上又挂起了那副温和的、人畜无害的微笑。
只是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,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,看来刚才的举动并非毫无代价。
而那个工装男人,则直接挺地倒在他面前的地上,双眼圆睁,瞳孔里的猩红已经完全褪去,只剩下死寂的灰白。
他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伤口,但生命的气息已经彻底消失。
他就这样……被处理掉了。
沈岚甚至整理了一下略微歪掉的校服领子,然后看向我,语气轻松得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:“麻烦解决了。看来这里的咖啡是喝不成了。”
我看着那具迅速冰凉的尸体,又看看神色自若的沈岚,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。
他解决一个失控的强大意识体,竟然如此轻描淡写,甚至……高效得可怕。
“你……杀了他?”我的声音有些干涩。
“不然呢?”沈岚奇怪地看了我一眼,仿佛我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。
“一个失控且具有明显攻击性的危险源,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彻底清除。难道等他造成更大破坏,伤及更多无辜吗?”
他说的似乎有道理,但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,让我感到极度不适。这就是曾经的计划推动者的思维方式吗?
店外传来了警笛声,由远及近。
“警察快到了,我们最好在被当成嫌疑人盘问前离开。”
沈岚说着,很自然地走向咖啡厅的后门,“走吧,我知道一条小路。”
我最后看了一眼那具尸体,压下心中的翻腾,跟着沈岚迅速从后门离开了这是非之地。穿过几条僻静的小巷,我们重新回到了主街附近,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。
“今天聊得还算愉快。”在一个岔路口,沈岚停下脚步,对我笑了笑,“至少我们初步了解了对方。关于那个组织,以后有机会再聊。保持联系,吴植同学。记住,我们……或许可以是盟友。”
说完,他朝我挥挥手,转身汇入围观和走来的人流,很快消失不见。
我站在原地,心情复杂难言。沈岚展示的力量和其背后的冷酷,让我对他“拿回自己东西”的宣言产生了更深的疑虑。他所要面对的“组织”,又该是何等可怖?
我没有再多做停留,匆匆往家走去。
回到家,温暖的灯光和饭菜的香气稍稍驱散了心中的寒意。
母亲正在厨房忙碌,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纸。
“回来啦?今天怎么好像又晚了一点?”母亲从厨房探出头。
“嗯,和同学讨论了会儿题目。”我含糊地应道,换好鞋走进客厅。
父亲放下报纸,看了我一眼:“脸色不太好啊,学习别太累了。”
“没事,爸。”
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。
晚餐时,气氛一如既往的温馨。
母亲不停地给我夹菜,念叨着高三要注意营养。
父亲则说着单位里的趣事,试图逗乐我们。看着他们关切的脸庞,我心中那份因为“吴植”可能消失而产生的负罪感,以及刚刚目睹“死亡”带来的冲击,似乎被稍稍抚平了一些。
这就是家人吗?一种陌生而温暖的感受在我心中流淌。
“小植最近……”
母亲忽然顿了顿,若有所思地看着我,“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。”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
父亲也附和道:“是有点,感觉……嗯,开朗了点?话好像也比以前多了些。
以前回家就闷头钻进房间,现在居然还会主动帮忙了。”他说着,笑了起来。
母亲点点头,眼神里有关切,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:“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?有什么事一定要跟爸爸妈妈说,别自己憋着。”
原来他们察觉到了。“我”的性格改变,在他们看来是压力下的反常吗?
我既庆幸他们没有深究,又感到一丝愧疚。
“真的没事,可能就是……想通了一些事情吧。”我低下头,***碗里的饭。
这时,电视里又有了新闻播报。
果然,提到了下午发生的事件。新闻主播用冷静克制的语调报道:“今日下午,我市大学城后街发生一起疑似燃气泄漏引发的爆炸事故,造成部分商铺橱窗损坏,一名维修工人不幸遇难。事故原因仍在调查中,警方提醒市民不必恐慌,并非恶性安全事件……”
画面切换到了打码的事故现场,以及专家对“老旧管道燃气泄漏危险性”的分析。
我拿着牙签的手停顿了一下。
燃气泄漏?维修工人?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解释过去了?连那辆被捏扁的汽车和巨大的破坏痕迹都巧妙地用“爆炸”一词涵盖了吗?
看来,有某种力量在暗中控制着信息的传播,不希望“意识体”或“超常事件”引起大众的恐慌。是警方?
还是……沈岚提到的那个组织?
“哎呦,真是危险哦。”母亲看着新闻,感叹道,“所以说平时用气用电一定要小心。”
“嗯。”父亲点点头,“明天我也检查一下我们家的燃气软管。”
我看着他们对此深信不疑的样子,默默把吐槽咽回了肚子里。
普通人怎么会想到,那看似意外的事故背后,是超越常理的战斗和抹杀呢?
回到房间,我关上门,背靠着门板长长吐了一口气。
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了。沈岚的身份和目的,组织的存在和黑暗面,意识体的量产和威胁,官方对信息的管控……无数线索在我脑海中交织,形成一团乱麻。
沈岚的话有多少是真的?
他找我合作,真的只是为了报复组织?
他的“绝对领域”有没有弱点?
那个被轻易杀死的工装男人,又是怎样的存在?
他为什么会失控?
还有我最在意的——我,这个“零号意识体”,在这个庞大的计划中,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?
仅仅是无数试验品中的一个吗?
越想,越觉得深陷巨大的漩涡之中。
……
第二天是周末。吃早饭时,母亲心情不错地宣布:“小植,我和你爸打算趁这个周末,出去旅行几天,放松一下。”
我心中一惊,立刻想起昨天街头的破坏和死亡。意识体事件显然并非个例,外面并不安全。
“出去?去哪里?最近外面好像不太平,新闻都报了意外事故。”我连忙放下筷子,试图劝阻,“要不还是在家休息吧?家里也挺好的。”
父亲笑了笑,不以为意:“傻孩子,就是去附近的山里民宿住两晚,呼吸一下新鲜空气,能有什么事。你妈最近工作累,需要放松放松。”
“倒是你,在家注意用火用电安全啊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我还想说什么。
母亲接口道:“放心吧,我们都计划好了,很安全的。
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?冰箱里吃的都有,自己热一下就好。
高三了,自己照顾好自己,专心复习。”
看着他们脸上期待和放松的神情,尤其是母亲眼角确实带着些许倦意,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我无法告诉他们真相,那只会破坏他们的心情,让他们陷入无谓的恐慌。
而且,他们只是去放松一下......
无意间又看见父母那已经白了大半的头发和额头的皱纹。
我深吸一口气,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,最终选择尊重他们的决定:“……那好吧。你们玩得开心点,一定要注意安全,随时保持联系。”
“知道啦,啰嗦。”
母亲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,“在家好好的。”
送父母到门口,看着他们提着简单的行李上车,车子缓缓驶离,一种空落落的感觉萦绕着我。
明明只是短暂的分别,却因为知晓这个世界隐藏的危险而格外担忧。
家里安静得让人有些不适应。
我决定不再闷在房间里,索性出门随便走走,既是为了散心,也想更仔细地观察一下这个我“醒来”后所处的世界,看看是否有任何不寻常的迹象。
周末的社区比平时热闹些,有老人散步,有孩子嬉戏,一切都显得平静而日常。
我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,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,微风拂面,暂时驱散了心头的阴霾。
我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人和物,试图捕捉任何一丝不协调的能量波动或异常现象,但至少在这一刻,一切都显得无比正常。
在一个街心花园的拐角,我遇到了林薇。她穿着简单的休闲服,正低头看着手机,似乎在看导航。
“林薇同学?”我打了个招呼。
她抬起头,看到是我,略显意外:“哦,吴植。出来散步?”
“嗯,随便走走。”我点点头,“你呢?”
“找个写生的地方,好像有点迷路了。”她笑了笑,晃了晃手机。
“这样啊,那我不耽误你了。”我无意深聊。
“嗯,好。”她似乎也察觉到我没什么交谈的欲望,俏皮地点点头,“那我先走了。”
我们简单寒暄两句,便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。
我继续我的漫步,穿过几条街道,路过公园,经过商场。
我刻意放慢脚步,感知着周围。
大部分时候,世界依旧遵循着普通的物理法则。
但偶尔,我会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、转瞬即逝的异样感,像是空气中划过的一道涟漪,无法捕捉,也无法确定是否是错觉。
是其他隐藏的意识体吗?
还是我过于敏感了?
这种不确定感让我刚刚稍微放松的心情又渐渐沉了下去。平静的表象之下,暗流或许从未停止涌动。
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,感觉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,我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。
然而,就在我快走到小区门口时,一个熟悉的身影倚靠在路边的电线杆旁,正微笑着看着我。
是沈岚。
他怎么会在这里?他知道我家住哪里?
他朝我走了过来,笑容依旧和煦,仿佛昨天什么都没发生。
“真巧啊,吴植同学。”
他开口说道,语气轻松自然,但那眼神分明表示,这绝非巧合。
小说《以我之意凭你之体》 第6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