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内瞬间寂静下来。

半晌，墨凌渊沉沉开口：“你到底在说什么？”

屠婳垂下眼，避开那张让我无法拒绝的脸，重复道。

“殿下如今一统北荒，不需要我了。”

“所以我要走了。”

屠婳本以为墨凌渊坐拥后宫一万佳丽，会毫不在意她的离开。

却不想下一秒，他直接抬手掐起她的下巴。

“你看着我，再说一遍。”

墨凌渊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怒意，屠婳却闭上眼不看他。

她知道，她永远都不可能对着辞玉的脸说一句狠话。

殿内气氛骤降，下一秒门口却突然传来那第九百九十九个小妾的声音。

“殿下，屠婳那般粗鄙定不能服侍好殿下，还是妾身来吧。”

她说着走了进来，抛了个媚眼，眉心点着一簇红色印记。

屠婳认出来，那是苏洛儿独有的印记。

没想到这小妾担心她分宠，竟是直接肆无忌惮模仿起了苏洛儿。

那小妾势在必得地看屠婳一眼，旋即，又含情脉脉看向墨凌渊。

“殿下，您看妾身今日是不是更像——”

“——啊！”

她话还没说完，竟是被墨凌渊一掌打飞！

“你也配模仿她。”

墨凌渊的声音像是裹着森森寒气，而那小妾滚落在地，眼见着是活不成了。

屠婳有些讶异，没想到墨临渊会下死手。

可随即又想通了。

墨临渊会宠爱一个替身，可若是谁真的想东施效颦，就只有死路一条。

看着那小妾气绝，墨凌渊眸底没有一丝怜悯。

随口吩咐妖仆将尸体带走后，墨临渊却忽然朝屠婳温柔一笑，又硬生生放缓了声音。

“别任性了，你看她都死了，以后妖后殿还是给你住着。”

“还有你从前说想画像，本王也可以答应你。”

听见画像，屠婳的眼眸微动。

还记得是四百年前，那是墨凌渊刚刚统一北荒，被三大妖王围攻，为了救他，屠婳为墨凌渊挡下所有的攻击，哭着说她离不开他。

后来他们成功脱险，墨凌渊问屠婳要什么奖赏时，屠婳带着他找到了三界第一的画仙。

那时她看着他的脸，眼底的深情近乎化作实质。

“我想和你一起画一张像身穿喜服的画像。”

和辞玉没机会画的画像，屠婳希望墨凌渊能代替他。

墨凌渊当时答应，可后来突发状况，此事便一直搁置下去，直到现在又被重新提起。

可屠婳却不想应答了。

墨凌渊就是墨凌渊，不是辞玉，也不配代替辞玉。

见屠婳不回答，墨凌渊微微蹙眉，声音越发温柔。

“屠婳，别胡闹了行吗？”

心蓦地被重重一扯，屠婳错愕抬起头。

墨凌渊方才说那句话的语气，竟然和辞玉一模一样！

一句话，像是一柄利刃，轻描淡写地划开被她刻意尘封的记忆。

她不禁想，遇见墨凌渊，到底是上天的恩赐还是责罚？

若是恩赐，为什么墨凌渊的每句话每个表情，都让她想起辞玉，让她深陷回忆，让她心底的伤痕越来越大。

可若是责罚，她究竟犯下什么弥天大错，和辞玉阴阳相隔不够，还要忍受如此惩罚。

最终，屠婳还是答应了。

画仙被请来时，墨凌渊正在内殿处理要务，屠婳来到殿外请他，却听到墨凌渊的心腹开口询问。

“屠婳不过是是欲擒故纵，我们都知道她离不开殿下，殿下又何必纵容她？”

紧接着，墨凌渊漠然的声音响起。

“本王自然知晓，只是表现好的宠物也该给点甜枣。”

听见这等折辱之言，屠婳却不觉得刺耳。

抛去和辞玉一模一样的脸，墨凌渊对她怎么样她都不在乎。

只想赶紧画完像，然后逃离没有辞玉的世间。

画仙走到屠婳面前行礼。

“九尾娘娘。”

见到故人，屠婳唇边泛起一丝笑：“好久不见。”

“今日你只需画出形貌，至于画像的神韵，你知道的。”

画仙点点头又摇摇头，最后叹气。

“娘娘何必如此，其实您心底清楚，这小黑蛟长的再像，也终究不是他。”

屠婳看着墨凌渊的方向，微微摇头。

“像他就够了。”

许久后，墨凌渊才从内殿缓缓走出。

看着屠婳早已准备好，他微抬下颌：“开始吧。”

墨凌渊屈尊降贵地在屠婳身旁坐下，画仙催动画笔刚要开始，就听门外有妖族通报。

“殿下！不好了殿下！黑蛟族遭遇灭族之灾，苏洛儿带着满身伤逃过来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