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色特斯拉里。

裴寂轩头紧紧扣在方向盘上，好半晌才终于抬头，拨通警局局长的电话。

“赵局，之前听说你哥是血癌专家，能麻烦您帮忙联络一下吗？”

电话里，赵局惊讶道：“小裴，怎么了，是家人生病了吗？”

裴寂轩握住手机的指节微微僵了瞬：“不是家人，只是一个……很重要的人。”

在赵局问出这个问题时，他也在想，分手五年的前任，对他来说算什么人呢？

挂断电话，程菀菀的电话打了过来。

“寂轩，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，宾客都到了，你怎么还没过来？”

她语气焦急，裴寂轩默了瞬，眸子里满是疲惫：“我马上过来。”

……

化妆间。

程菀菀已经做好妆造，一袭流沙拖尾的婚纱，妆容精致。

见到裴寂轩来，她便赶紧拿着西服嗔怪道：“裴寂轩，到底有什么事比结婚还重要？快点去换衣服，不然真的来不及了。”

裴寂轩怔愣原地，眼前不知怎的，却蓦地浮现出季楠玖的模样。

她穿上婚纱会是怎样的呢？

他脚步一顿，没有接程菀菀递过来的西服。

“菀菀，我有些话想对你说。”

程菀菀心里咯噔一瞬，将他往换衣间推：“你先去换衣服，有什么话等婚礼结束再说。”

不知为何，她心里总有种莫名不安。

就好像只要他说出那句话，这场婚礼就很难继续下去了。

裴寂轩声音沙哑：“抱歉，菀菀，我不能和你结婚了。”

程菀菀手中的西装颓然落在地上，她声音哽涩：“为什么？”

一片死寂的沉默。

裴寂轩垂下长睫，往后退了一步：“菀菀，季楠玖她血癌晚期了，马上就要死了，我没办法置之不管。”

瞬间凉意彻骨。

她再开口时，声音颤得厉害：“你……和她是什么关系？”

“她是我初恋。”

话落，程菀菀踉跄往后退了步，震惊道：“所以那个你一直没忘记的初恋是她？”

她唇角勾起抹苦涩，用手摁住发痛的胸口，几近恳求：“寂轩，没关系。你先去处理，等你处理好我们再结婚好吗？”

可等来的却还是裴寂轩的：“抱歉。”

刚准备转身走，程母却拦在身前，咬牙切齿道。

“裴寂轩，今天要是你敢走，我保证，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！”

裴寂轩转眸望向程母，字字珠玑：“当初你赶季楠玖走的时候，也是这样威胁她的吗？”

他心里忽然抽痛了瞬，那时的她身患绝症，朝夕间失去疼爱她的父母，还被赶出国。

她会有多难受。

默了瞬，他又道：“我尊重你当初的选择，但也请你尊重我的选择。”

程母火气直冒，刚准备动怒，却被程菀菀拦下：“妈，别说了，让他走吧。”

她拦在程母面前，声音已经哽咽：“没关系的，裴寂轩，你先去处理你的事，处理完了再回来，我等你，等你回来……”

裴寂轩暗哑着嗓音道：“抱歉，你别等我了。”

说完，他转身离开。

……

安宁病房。

裴寂轩推开病房门时，我正和阿冉下五子棋呢。

我虚弱消瘦的手托着脑袋，握着棋子游离在棋盘上。

裴寂轩走近，对我说：“我给你请了血癌的专家来，他们很有经验。”

“现在他们有一项医学实验，是专门针对血癌的，如果你符合情况，或许能入选，还能有被治愈的可能。”

‘啪嗒’一声，我手中的棋子滚坠在地。

我见到裴寂轩，蓦地一惊：“今天不是你和程菀菀的婚礼吗，你来这里干什么？”

裴寂轩迟疑了瞬，不以为意道：“天气太冷了，推迟了。”

说着，他恭敬请出专家团队：“那就麻烦你们了。”

专家要了我的CT报告，又对我身体各项情况做了评估，最后神色沉沉拿着一沓厚厚的资料走出病房。

我早不抱期待，入住安宁病房的那一刻我就知道，我的身体再承受不住任何治疗。

一刻钟后，裴寂轩眸底发黑，眼眶微红进门。

却再没提专家的事。

阿冉收了棋盘：“我去开水房打点水，你们先聊。”

病房里只剩下了我和裴寂轩。

房间一片死寂。

裴寂轩沉默半晌，掀起眼皮：“季楠玖，你是觉得自己很伟大吗？”

他嘲讽道：“你觉得你没多少日子可以活了，所以选择和我分手，你该不会觉得自己是救世主吧？”

我抿了抿干裂的唇，枯瘦的指节在被褥里被攥得铁青。

我喉间一阵哽涩，只说：“裴寂轩，你想多了。”

“当初和你分手，单纯只是不喜欢你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