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渐深。

我坐在祠堂冰冷的地面上，用手指在地上画着一个繁复的阵法。

这是传讯阵，只要注入足够灵力，就能将讯息传到三千世界之外的凌云宗。

但我现在灵力微弱，只能勉强催动。

我咬破指尖，将一滴精血滴在阵眼。

阵法亮起微弱的光芒，随即又黯淡下去。

失败了。

我皱起眉，看来经脉的损伤比我想象的还严重。

正在我准备再次尝试时，祠堂的门又被推开了。

这次来的是我娘，林氏。

她被两个丫鬟架着，脸色惨白。

可那双看我的眼睛，却恨不得在我身上戳出两个窟窿。

“你这个孽障！

子安从小到大，我们捧在手里怕摔了，含在嘴里怕化了，用了多少天材地宝才把他养成今天这样！

你一回来，就把他害得半死不活！沈清，你是不是就盼着我们家破人亡啊！”

我抬眼看着她，没吭声。

得，我这亲娘的剧本来了。

不问青红皂白，直接快进到给我定罪。

效率倒是挺高。

“我没害他。”

“你还敢顶嘴！若不是你，他会去跪祠堂？

若不是你，他会病到今天这个地步？

沈清，我当初真是后悔生下你！”

她身旁的沈明月，掐准了时机，端上一杯茶劝道：

“娘，您消消气，身子要紧。

大夫不也说了嘛，只要能找到百年的雪莲，子安哥哥就有救了。”

瞧瞧，多会说话。

林氏接过茶水，总算顺了口气，但看向我的眼神依旧像在看一件垃圾。

“雪莲？上哪儿找百年的雪莲！京城所有药铺都快被我们踏破门槛了！

就算有，也早进了宫里或是被那些王公贵族抢走了，几时轮得到我们一个小小的侯府！”

说着，她话锋一转，又把枪口对准了我：

“都怪你！要不是你这个扫把星，我们家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！”

沈明月一边轻***她的后背，一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，声音不大不小：

“说起来……我好像听人提过，宫里的宸妃娘娘，前阵子刚得了一株西域上供的百年雪莲……”

林氏的眼睛“噌”地亮了，但很快又黯淡下去：

“宸妃？那是陛下心尖上的人，我们侯府跟她八竿子打不着，她凭什么把这么金贵的东西给我们？”

沈明月轻轻咬住下唇，垂下眼帘，一副天人交战、下了极大决心的模样：“娘，我去求宸妃娘娘。”

她跪在林氏面前，“太子殿下对我有几分情意，宸妃娘娘是太子的生母，看在太子的面上，或许会答应。只要能救弟弟，月儿愿意一试。”

林氏立刻扶起她，感动得热泪盈眶：“好孩子，真是我的好女儿！不像某个白眼狼，只会给我们家带来灾祸！”

她又狠狠地剜了我一眼，带着沈明月离开了。

祠堂里，再次恢复了寂静。

我低头看着地上画了一半的传讯阵，扯了扯嘴角。

太子？

如果我没记错，师门里最受宠的小师侄，好像就是这个世界的太子。

他小时候贪玩，误入一处上古秘境，是我把他捞出来的。

为了报答我，他非要拜我为师。

我嫌他太吵，没同意。

但他一直“小师姑、小师姑”地叫着，叫得还挺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