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醒来已是一天后。后背伤口处理过，痛感麻木。

裴烬坐在床边，漫不经心抽烟。烟雾缭绕中传来他冰冷声音：“苏棠生气了，你需要哄她。”

林晚神情麻木看他：“裴先生的意思是？”

听到称呼，裴烬当即沉脸。他掐灭烟，带着烟灰的手指摩挲她嘴唇：

“晚晚，别跟老公闹脾气。”他眼中闪着危险的光。

林晚心尖猛颤，忽想起裴老爷子警告：

【裴烬只爱听话的宠物。你要留在他身边，就做好永远当只乖宠的准备！】

当时的她不以为然，只觉老爷子危言耸听。

此刻她有些懂了。裴烬的爱偏执自私，他是掌控者，她只能依附。

她垂眸掩去恐惧，乖巧点头：“知道了。”

“准备一幅画。苏棠要看你的油画。”裴烬满意抚她发顶，亲手为她后背上药。

他手指所触，皆冰凉刺骨。

入夜，林晚穿了件酒红色丝绒长礼服，戴全套钻石首饰，被司机带去宴会。

宴会在裴氏旗下顶级会所。几乎半个沪圈名流到场。

女士们几乎都穿着简约衣裙，画着伪素颜妆。林晚这一身格格不入。

她一出现即成焦点。鄙夷、怜悯、奚落、嘲讽…目光如针。

“唱戏呢？乞丐就是乞丐，上不了台面，恨不得把家当挂身上。”

“裴先生不要她了，变着法争宠呢，像个小丑。”

“不及苏小姐一根头发，土包子。”议论入耳，林晚压抑窒息。

想起从前陪裴烬赴宴，有人嘲她出身，裴烬直接让人缝了那人的嘴，扬言谁敢议论一句，就让其在沪上消失。

圈中人最懂见风使舵。知裴烬不再护她，便肆无忌惮。

直到裴烬携苏棠出现，嘲讽声才歇。

林晚随众人望去。苏棠一袭浅灰吊带棉裙，高马尾，骄傲扬着下巴。

她忽然明白裴烬为何对苏棠不同——苏棠身上有她年少时的影子。刚被带进裴家，她也如此自在，不因出身自卑。

可明明是他说不喜欢她张扬，要她乖巧温顺…

林晚眼神黯淡，心头烦闷。见众人谄媚讨好苏棠，她转身欲离。

“裴先生，不是说要给我惊喜？”苏棠傲慢声音响起。林晚脚步顿住。

周围人小心观察裴烬神色。从无人敢用这态度对他说话。

纵是昔日得宠的林晚，在他面前也谨小慎微。

裴烬浑不在意，嘴角噙笑，纵容她的无礼。

“嗯。”他揽苏棠入座，打了个响指。侍者立刻捧上油画工具走向林晚。

林晚转身，迎着目光接过画笔，死死攥着。目光穿过人群望向裴烬，心又麻木几分。

她热爱油画，想办个展。裴烬却说除他外无人配赏她画作，她的一切皆他独享。

林晚自嘲一笑。他的原则只需一个苏棠便可打破。

她深吸气，画了一幅《暮色沉舟》。浓重油彩涂抹出沉没的孤舟与暗涌的海，绝望几乎溢出画布。

这幅画宣告她与裴烬的终结。

从此，她不再爱裴烬。

裴烬拧眉。林晚周身裹着浓重悲怆，看得他莫名烦躁不安。

“够了。”苏棠突然打断，“太压抑了，破坏气氛。是你主动离的婚，不是我逼的，没必要在这装可怜！”

对上她眼中挑衅，林晚毫无反应，垂眸不语。

苏棠如拳打棉花，不甘看向裴烬。

“裴先生，你特意带她来膈应我？”苏棠当众表达不满。

满场死寂，都在等裴烬发怒——他从不容任何人在他面前放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