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
若男子已有婚约，明国公府就是再想和王府结亲，也该消停了。

再者，京城无数贵女中，谢二姑娘谢茹宜也是翘楚之流，乃百家公子所求，为避免节外生枝，是以墨铎认为这亲事还是尽快订下为妙。

“宫中局势尚不明朗，谈亲事还为时尚早。”墨胤道，帝王之疑心，如剑悬头顶，就怕被圣上解读成宣王府与庆国公府企图权势连衡。

太子悬而未立，此时确实是多事之秋，墨铎也只好不再多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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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悠与明夫人在宣王府的几个时辰，王府两位适婚公子，都并未出现。

这其中的意思，明夫人自然清楚，宣王府无结亲之意，幸而明夫人也并没有这个打算，是以也未提及两位公子。

用过午饭，明夫人就告辞了。

离开前，明悠对宣王妃道：“用冬雪将桂花、忍冬、泽兰熬成膏药，对疹子疤痕极有好处，王妃可以试试。”

明悠上一世被烫伤，花了大功夫才得到这个去疤方子。

王妃挑了挑眉，却只是浅笑着敷衍谢道：“倒是让你费心记挂了。”

明悠没再说什么，自己这位前婆母，所有的温情都给了家人，对外人向来冷淡，不过爱美，肯定会去试她的方子的。

明悠母女一走，墨二夫人便称赞道：“这明四姑娘出落得真水灵。”

“瞧上了？”宣王妃睨她一眼。

墨二夫人摇摇头，道：“样貌我虽喜欢，可二郎不像三郎听劝，他的事向来不由我说了算。”

宣王妃在心里叹了口气。

偏偏所有人都以为三郎听她的，殊不知墨胤才是最桀骜不驯的那位。

年少时不愿读书，在军中被他父亲军棍伺候，痛得三月下不了床也未服软，后来是他自己愿意学了，才有了如今的能文会武的墨三郎。他若是做了什么事，那一定是他自己想做，别人可逼不了他。

静怡公主心仪于他，却一直难成，宣王妃不信背后没有他从中阻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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却说明悠那边在两日后，便回了学堂。

女子学堂隶与男子学堂属于香山书院，为建朝时礼部所创办，乃大燕最负盛名的官家书院。

大燕科举前三甲，几乎全出自香山书院，今年春闱会元，便是宣王府世子墨胤，离今日不过过去两月有余，依旧被人津津乐道。

墨胤去年随宣王出征，已获军功，圣上本就有封他官职的打算，本不必参加春闱，但他不满足于武将身份，因此又以才学走了仕途。

虽然他已经从书院结业，夫子却依旧时常提起这位得意门生，称赞其才高行厚，器识宏达，日后定是封狼居胥之辈。

学堂里，女君们正三三两两坐在一处。

“你回得真巧，正好赶上秋猎。”卫子漪见她便笑道。

明悠在这时赶回学堂，便是为了这次秋猎。

大燕女子并不崇尚武德，秋猎向来是男子参与，这一次正好碰上北齐使者来访，北齐公主也来了，公主想围猎，圣上才让女君们这次也一同前往。

她想趁着秋猎，巩固自己的骑射水平，毕竟也有好些年没练过了。

“你不好奇，为何这次女子也要参加秋猎？”卫子漪问道。

明悠故作不知道：“为何？”

“北齐公主来了，游牧民族擅长骑射，想来试试大燕的猎场，圣上自然也得找女君相陪。”卫子漪道，又凑到她耳边，压低声音，“不过听说，也是为了找驸马。”

公主的私事，明悠就不记得了。

这一次秋猎，规模空前，学堂安排女君们两两同坐一辆马车。

明悠的同伴，是墨凝。

两人从小便没什么往来，关系并不热络，两人客套几句，便干自己的事了。

路上行了没多久，忽有人喊了一句墨凝，后者笑盈盈地掀开了帘子，喊了一句：“二哥。”

墨铎的视线无意中往马车内扫了一眼，却见一眼熟女君正在看书，听见墨凝喊他时，抬头看了过来，未施粉黛，双目含情如泠泉，说一句国色天香也不为过。

墨铎沉寂了十八年的心，莫名猛地一跳。

“刚刚采了些野果子，味道不错，送来给你们尝尝。”他收回视线，脸上不露声色。

“谢谢二哥。”墨凝欢喜道，吃惯了山珍海味，偶尔吃一次野果，也别有一番风味。

墨铎想了想，道：“同你在马车上的是哪位女君？”

墨凝道：“明国公府的明姐姐同我一处。”

墨铎皱起眉，那女子居然是明悠明四姑娘。

他自然是认识她的，不过多数时候都是远远一见，那日在宣王府也没看清她的脸，印象里她不过是位小女君，是以即便觉得眼熟，也没往明悠身上想。

怪不得明国公府有再送一个女儿上门的底气，原是仗着明四姑娘有几分姿色。

“有事喊我。”墨铎心情复杂，叮嘱自家妹妹后，便放下了帘子。

墨凝分起野果子，道：“我二哥虽然长得凶，人却是极好的。”

明悠赞同的点了点头，上一辈子墨铎对她十分照顾，与她兄长关系也不错，加之他的为人又很正直仗义，她对他印象很好。

路行半途，墨凝有些犯困，便开始小憩。

明悠却毫无睡意，刚刚果子只吃了两个，非但没解谗，馋虫反而越发被勾起来了。

马车外，墨二公子还在伴行。

明悠轻轻掀起帘子一角，并看不见外边，低声道：“二公子，秋猎场地那边，也有这种果子吗？”

只是她不知道，如今马车外的哪是什么二公子，分明是她那位前夫墨三郎。

在有心之人听来，这甜糯的声音就显得别有用心了，倒像是故意找借口搭话。

墨胤侧目看了一眼，丝帘随着秋风轻轻摇摆，只一角向上挑起，说话那人的手时而可见，时而藏匿于晃动的帘子里，娇媚若无骨。

明悠奉承道：“若是没有，我能再要一些吗？听闻二公子一向人善宽厚，我这才敢开口叨唠二公子，日后我会答谢二公子。”

女子口中的答谢，里头就有些门道了，男女调情就是其中一种。一个对房中术都能评头论足的女君，多半没有那么单纯。

墨胤眯了眯眼睛，明四姑娘敢在宣王府骑驴找马，脑子属实不太灵光。

明悠见他两次都没有开口，以为他是没听清，便掀开了些帘子，这下能看到人了，却没想到伴行的人是墨胤。

他坐在马背上，修身劲衣衬得身姿挺拔，添之几分清贵冷峻，哪是一个玉树临风就能形容的，此刻正俯视着她。

却也不意外，他一向疼爱胞妹墨凝，这一路未必不会遇到危险，自是会亲自守着。

她设想过这次秋猎两人会碰上，但也该是远远一见，却不想此刻两人中间仅方寸之遥，连他脸上的审视意味也能瞧得清清楚楚。

明悠坐在马车内，行了个揖礼，垂眸道：“世子万福。”

美人哪怕是碍于车马前行，行礼做得不端正，也依旧是美的。

只是有心眼的美人，并不讨喜。

“明四姑娘当真只是想吃果子？”墨胤缓缓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