婚后第七年，贺京泽的私生女曝光。

还被爆出，孩子母亲是名刚复出的小模特。

网友乐了：【终于要和那疯女人离婚了？】【该离，那女人作，害死亲生女儿，贺家早就忍不了她。

】我什么也没说。

去墓园，给女儿送了花后。

提出了离婚。

我和贺京泽一年没说话了。

某日，窗外阳光明媚。

是个和解的，好天气。

于是我主动，打破沉寂：「要不离婚吧。」

餐桌上很静。

只偶尔传来细微的碗筷碰撞声。

所以即便那句话，我说得很小声。

他还是，听见了的。

贺京泽豁然抬头，打量我。

这是一年来，我头一次主动同他说话。

而且，态度还如此平和。

许久后，他抬眼，脸绷紧：「好。」

低头，继续勺饭。

手中的筷子，捏得更紧了：「我联系律师？」他头不抬，还是低着：「随你。」

语气毫无波澜。

仿佛我们在讨论的，不过是件十分寻常的事。

又是一阵无声。

谁也没再开口。

直到他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。

他瞥我一眼，接起。

室内太安静了。

以至于我能听清，那边的声音。

是他身边那个小模特，苏婳打来的。

她在啜泣：「京泽，悦悦哮喘发作了，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，求你快来帮帮我们。」

贺京泽蹭地站起，捞过外套就走。

我没有质问，也没有阻拦，自顾吃着。

不想他临到门口，回了身。

「余岁。」

他突然唤我。

我转头。

「你不，留我吗。」

他站在玄关处，光线有一半落在脸上。

我怔愣，呆呆看着他。

一时不知该说什么，只呐呐问：「那……你会留下吗。」

他眸色晦暗，倏地，笑了下。

「不会。」

随即讥讽，一字一句的：「你活该的。」

门被重重关上。

是啊。

我真活该。

为什么，还要问呢？我垂眸，唇角勾起抹自嘲。

余岁，你还在期待什么。

明明这段婚姻，早就烂掉了啊。

和律师沟通完。

我呆坐了会，起身穿好衣服。

打算让司机送我过老宅。

今天早上贺母打电话，要我和贺京泽回去。

贺家待我不薄。

即便贺京泽不去。

我还是要去一趟的。

进贺家时，客厅只有贺母，正坐在沙发，看电视。

脸色并不好看。

「妈。」

我叫了一声，走过去。

她没有回应。

只是待我走近，手机突然砸来。

「贺家脸面，都让你丢光了。」

只一瞬，我的额头，就红肿了一片。

「自己丈夫看不住，由他和那种女人搅一起。」

「知不知全港城，都在看贺家笑话？」她指着地上的手机，气得手直抖。

我怔了下，捡起看。

手机屏幕，赫然播放着，狗仔记者的报道。

【贺家太子爷为野模苏婳母女，在医院大发***。

】【贺家私生女疑似浮出水面。

】附的照片，正是贺京泽抱着苏悦在病房门口，双眼怒红。

而他面前的院长，带着一群医生恭敬围着，战战兢兢擦着汗。

网友评论一边倒：【苏婳女儿真是贺家继承人的？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？】【一个野模，贺家不会同意。

】【不好说，贺家那位可是个泼妇，敢当众打太子爷，估计早就忍不了了。

】握着手机的手，不禁收紧。

我默了会。

还是主动和贺母说了，打算离婚这件事。

这下反倒是她愣住。

「离婚？」过了好半天，她才像回过神。

「我不允许。」

我轻声。

「贺京泽同意了。」

她瞬间摔了茶杯，玻璃四溅，尖声。

「你这样做，是要让贺家成为罪人吗？」我喉间发涩，可还是张嘴，想辩驳一番。

没想不等我说出。

贺母脸一白，捂着胸口倒下，面上隐忍痛苦。

保姆见状，立刻拿了药箱，冲来。

贺父也慌张从楼上书房，跑下来。

我在街上胡乱闲逛。

路过蛋糕店，看到一个小女孩哭着吵着，要吃蛋糕。

身后跟着的年轻夫妻也不生气，皆满脸宠溺，依着她。

我就这么站在路边，怔怔看着。

先前在老宅临走前，贺父的话在脑中清晰浮现。

「离婚这件事别再说了，我和你妈，都不同意。」

「你们从小一起长大，这点坎也过不去吗。」

「京泽和那模特，相信只是赌气，没做越界的事。」

而一旁，苏醒过来的贺母，面色缓和了许多。

「刚才，我说话重了。」

她拉过我的手，我看了眼她没血色的脸。

没抗拒。

「京泽的性子你最了解，若不是那件事受了打击……」贺母说着，哽咽了，「也不会，让别人误会那野模的女儿，是他的。」

「他对你的心，你能不知？」她顿了顿，拍了拍我的手。

「回去低个头，你俩尽快要个孩子，会好起来的。」

我有点恍惚。

忆起一年前，贺京泽喝醉，被朋友们架回家。

人群散去后，我想去给他拿解酒药。

被拽住，贺京泽清冷的眼眸眯起，醉意朦胧的。

「岁岁，我们再生个女儿，好不好。」

我呆了下，眼眶有点热。

却在下一秒，垂下的视线，触及他白衬衣上的红印。

我猛地，用力推开他。

他跌摔在地，吃痛扶着头，酒醒了几分。

他也不起来，就坐地上牢牢盯着我，眸底晦涩。

我不看他，仍垂着头。

不知过了多久。

贺京泽突然摇头，笑了，笑声沙哑。

「我真蠢，自找不痛快。」

他倏然起身，外套披上。

我叹口气，问他喝醉了，还要去哪。

「去欢迎我的地方。」

他站定，面色冷淡。

我一愣，意识到他口中的地方，是苏婳那。

「总比在这，对着贺太太这张脸，要强得多。」

我踏进院子时，发现二楼书房灯亮着。

我有些诧异。

往常贺京泽，没这么早回来。

我开门，保姆正好在门口。

她看到我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。

「太太，家里来客人了。」

同时间响起的，还有小孩的嬉闹声。

我放包的手顿住。

保姆怯生生地说：「先生带了那模特，和她女儿过来了。」

我把包放下，平静地：「没事，你忙去吧。」

保姆应了句，转身进了厨房。

我扶着楼梯扶手，扫了眼已恢复安静的客厅，终是没过去。

旋身就要上楼。

突然地，一阵碎裂声乍响，尖锐刺耳。

听着声音，是从那个房间，传来。

我心里一揪，慌忙回身，急步走去。

「你们在做什么？！」空置许久的房间里，苏悦在儿童床上，蹦蹦跳跳。

地上，碎成三瓣的和田玉静静躺着，上面刻着的字，也四分五裂。

苏婳正蹲身捡，丢到垃圾袋中。

听到我的声音。

苏婳回头，手中扬起最后一块残玉，朝我笑，得意洋洋：「悦悦闹腾，姐姐不会介意吧？」咔嚓一声，抬起的脚，踩在四溅的碎玉渣上。

我懵住，脑袋空白了几秒。

随即一股怒火在胸腔中，翻腾咆哮。

最后，脑袋那根弦，轰然炸开。

我扑了上去。

直到，手腕被用力扣住，紧跟着低吼声在耳边。

「你发什么疯？」手上的疼痛让我理智回笼。

贺京泽黑沉的脸，在眼前瞬然放大。

他身后，苏婳抱着苏悦，哭得梨花带雨，脸上几道触目血痕。

贺京泽眼睛在她脸上绕了一圈。

转头看我，眉头紧皱，裹着刺骨寒意。

「谁准，你打她了？」语调凶狠，又熟悉。

我的眼中升起水汽。

过去，我也听他说过这句话。

只不过那时候，他发狠的对象，不是我。

我死死地，咬住唇。

将从苏婳手中抢来的，碎得只剩下一截的玉，双手捧着，高高举起。

举到他面前。

「贺京泽，这是我们，玥玥的玉牌啊……」泪珠霎时滚落，「你怎么能……让她们摔碎我们女儿留下的，最后的遗物呢？」贺京泽的瞳孔剧烈紧缩。

像是被惊雷击中般，整个人，僵在原地。

曾经我和贺京泽也度过很长一段，恩爱的日子。

还生了，一个可爱的女儿。

那几年我们过得，蜜里调油的。

只是这样温馨的生活，停止在一年前的那个冬天。

我和贺京泽爆发争吵，最激烈时，他甩手离去。

贺玥抱他腿不让走，被他推开。

他第一次，对女儿冷脸：「别像你妈，惹人烦。」

贺京泽好多天没回家，不见踪影。

直到我刷到他的花边新闻。

那时我握着手机，如坠冰窖。

贺氏太子爷过去的确爱玩，后来我一句不喜欢，他就都戒了。

我意识到，这是他对我的惩罚。

那一刻，滚烫血液直冲头顶。

脑子一热，想都没想，我就跑了出去。

满心思全是，找他对质。

再之后，女儿出了事。

她还那么小，身子却软趴趴的。

再也不会，对我笑了。

我无助抱着她，哭到喉咙都嘶哑。

可贺京泽的电话，一个也打不通。

等我到酒吧找到他时，他正醉醺醺搂着一个刚出道的小歌手。

我发了疯，掀翻酒桌。

还当众，拿酒水泼他，打了他。

他被打得偏了头，却不气，薄唇勾起：「贺太太，舍得来找了？」他以为我是忍不住，来求他回家。

我紧抿着唇，仿佛只有这样，才能让它别再颤抖。

他却误解了。

挑起眉，眼神戏谑，藏着一抹宠溺。

「怎么，心不甘情不愿的，家里的小公主逼你来的？」他甚至还开起玩笑，还不知道，他的小公主，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。

我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。

「贺……」话还没说完，他怀中的女人蓦地站起，狠狠推了我一把。

我没防备，撞在茶几上。

「你凭什么打京泽哥，你死定了。」

她叉腰，趾高气扬睨我。

贺京泽的脸，瞬时沉了下去。

他突然回身，一脚踹倒那小歌手。

「谁准你碰她的？」我的后脑勺被磕得生疼，疼到我，直发笑。

贺京泽被我怪异的样子惊到，他慌了，蹲下，手忙脚乱地。

「岁岁，你怎么了，哪里痛？」我还是笑，笑着笑着，眼泪簌簌落下。

我想，我当时的样子定然很丑。

我看着他，说：「贺玥，死了。」

那时候的贺京泽，眼神就如今日这般。

震惊，恐慌，愧疚。

那女歌手很快就销声匿迹。

那天晚上，他头埋在我颈间，泪洇湿肩头：「岁岁，我只有你了。」

可一个月后，他的身边，就出现了苏婳。

一个刚生完孩子，刚复出的模特。

被媒体津津乐道。

网友也调侃，怪不得贺家太子爷厌了贺太太，原来，喜欢这类的。

我知道后，崩溃，闹过。

贺京泽嘴里咬着烟，很久很久之后，才开口，嗓音很冷：「如果不是你任性，玥玥，怎么会出事？」6房间昏暗，我不知呆坐了多久。

门忽然从外面开了。

灯也被打开。

我僵硬，侧头。

贺京泽站在门口，背着光，看不清神态。

他单膝跪到我面前，手一伸，将我抱住。

「岁岁，不难过了。」

「我已经赶走她们了。」

我不让他抱，挣扎着。

他手箍得更紧，语气像哄小孩似的：「乖，别闹了。」

我没法挣开，只是瞪着他，眼神痛恨：「别碰我！」他对上我厌痛的视线，愣住。

随即，怒了。

他突然一拳，砸在满是碎片的地面，满手是血，也浑然未觉。

又将桌椅，踢飞了。

「你总是摆出，这副讨嫌的样子。」

「反正无论我如何做，你都不会满意，是吗？」似气狠了，他双眼通红得嗜血，语气极冷：「真不怪，外面的人那样说你。」

「你真活该的，余岁。」

门砰一声关上。

满室寂静。

我看着一室狼藉，许久后，眨了眨眼，轻笑出声。

然后低头，继续一片片捡着，细细拼凑着碎片。

外面的人，还能说我什么呢。

总归，都是那些。

我甚至不看，也能背下几句。

【贺家那位作得很，一年前害死亲生女儿，失去爱女的贺总差点疯了，早就厌恶她。

】【那位根本不配做母亲。

】【不怪贺家太子爷喜欢我们苏婳，她超爱护女儿悦悦，是个合格的母亲，工作还认真努力，快离婚娶婳婳吧，孤儿寡母需要有个家。

】【那贺太太是个没良心的，贺家好心收容她，守住余家产业，她却恩将仇报。

】【就是，那种女人还不离婚，贺总还是心善，太顾念旧情了。

】7贺京泽再没回家。

但我还是能从，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中。

知晓他的去处。

他出人脉，出资金，推了苏婳一把。

让她上了国际秀场。

【贺氏继承人斥巨资，力捧名模苏婳。

】有资本，野模，也成了名模。

贺母把电话打到我这，问贺京泽时，我是懵的。

我以为她应和我一样，也看了新闻。

直到她扯了很多。

最后话锋一转，问我：「你这孩子脾气就是倔，京泽在外面胡闹，你心里不也难受。」

我恍然醒悟。

原来，贺母是知道的。

见我不答，话筒那边，她叹了口气。

「余岁，让你和他低个头，就这么难？」我还是，没有说话。

她竟是，有些气了。

「你现在作出这副姿态，有什么用，日子难道不过了？」「要是早知道你们过成这般，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京泽娶你！」对面突然熄声。

我听到，贺父在一旁劝阻，安抚。

传来的声音有些沉闷厚重。

大抵他不想让我听见，还用手捂住了话筒。

但没用，我还是听见了。

贺母，略带埋怨的语气。

「京泽以前不这样，都是她作出来的，我自己的儿子，我心疼啊。」

电话被挂断。

我在沙发上，坐了会。

一条信息，弹了进来。

是从前读书时的学长发来消息。

他是有名的心理医师。

「余岁，到医院了吗？」我愣了愣，才想起，今天约了学长，去复诊。

差点错过时间。

「你情绪积极了很多，继续保持。」

「我再给你开点药，让你睡眠好一些，有利于康复。」

我和学长并肩，一边听他说着情况。

我点了点头，正要感谢。

脚步一顿，望向走廊的尽头。

我没想到，会在这里碰上贺京泽，和苏婳。

苏婳抱着苏悦，一脸焦急。

好几个医生围在她们身边，似乎在给苏悦看病。

不远处是一群高大的保镖，即便如此，身材颀长，长相完美的贺京泽仍是鹤立鸡群，一眼就能被捕捉到。

他正慵懒靠在墙边。

手上把玩着手机，心不在焉的样子。

我想起早上，还发了律师拟好的离婚协议书给他。

但他一直没回。

我以为，是在开会，没空。

现在看来，是看到我发的信息了。

只是不想回。

学长还在说着，往前走去。

我扯住他袖口，指了右边道：「学长，走这吧。」

我并不想，和他们直面撞上。

学长惊讶：「怎么走那边，前面离医院门口更近。」

他不理解，我为什么突然不走了。

他看了一眼走廊尽头，被保镖围着的贺京泽，还有在他旁边恭敬陪着的院长。

仍是有疑问，但没有深究。

只温润道，「正好，我再给你说一***意事项。」

我抱歉地笑笑，没多言。

低着头，就要换条路。

却没想，正和院长说着话的贺京泽，仿佛有感似的，倏然看来。

幽深目光越过人群，落在我脸上。

他眼神一顿。

视线一转，从学长身上扫过。

面色骤冷，朝我大步走来。

我瞧见，不远处，还有乔装打扮的狗仔记者，探头探脑的。

我慌了下，转身，催促学长快走。

贺京泽却三步并两步，拽住了我。

冷清的嗓音***愠怒：「还没离婚，贺太太，就迫不及待了？」我拼命想甩开，没挣脱。

学长上前一步，想帮我，贺京泽闲闲抬眼，几个保镖立即上前，拦住了他。

我不说话，免得惹怒他。

殃及他人。

没想，他眸中震怒更甚。

他突然掐我下巴，眉间染着巨大戾气。

「余、岁！」语气愤然，仿佛下一刻，那些难听的话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