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林念可,明天是我与男友何以桉的婚礼。
可今天,我的母亲却让我将丈夫,让给别人。
……
时钟指针指向11点,别墅外漆黑一片。
明天我就要和相恋七年的男友何以桉结婚了。
我在房间里试穿着明天要穿的婚纱,不料门突然被推开。
一向优雅的母亲神色焦灼地冲了进来,一把抓住我的手。
“念可,你先别结婚,雨橙有抑郁症,她知道你们要结婚的消息,病更重了!”
“让以桉去陪陪你妹妹好不好……妈求你了!”
我不能理解,觉得荒谬:“以桉又不是心理医生,程雨橙发病,为什么要让以桉去?”
“平常你们要我让这让那,都可以。可明天是我婚礼,你们这个时候还要我让,是不是太过分了?”
我妈愧疚别开眼,嘴上却依旧说:“雨橙这次真的很严重,她一直在自残。”
“妈妈答应你,只要她病情好转,就让以桉回来跟你结婚好不好?”
我抿紧唇,失望至极。
还不等我说话,我看见我父亲也走了进来。
高大的男人,一开口就是训骂:“林念可,我们是一家人,你非要把你妹妹逼死吗?!”
“你可别忘了,你欠雨橙一条命!”
听到这句话,我骤然捏紧手。
15岁那年,我家的司机老程送我上学,路上却发生车祸。
为了救我,老程死了。
程雨橙是老程唯一的女儿,我家便把她接来照顾。
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,程雨橙一来,我的世界都变了。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只要一和程雨橙对上,我就得让步。
让衣服,让房间,让父母,还有……
我看着眼前两位逼自己的血脉亲人,直接拒绝——
“我欠程家的命,一年前已经挖了颗肾脏给她,现在……我绝不会把未来的丈夫也让给她!”
话落,我未婚夫何以桉从门外走了进来。
我皱起眉,走过去拉住他的手:“你怎么来了?”
以桉很爱我,为了和我在一起甚至不惜和家里人闹翻。
我相信这样的他不可能会抛弃我。
可何以桉看着我,慢慢将他的手抽走了。
“念可,雨橙这一次真的病的很严重……等我回来。”
说完,他们三个人就着急忙慌地离开。
屋内只剩死一般的寂静,和一个被全世界抛弃、像一个小丑般的我。
只要对上这个妹妹程雨橙,我就没有任何胜算。
忽然,一抹温热从我的鼻腔里滑落,‘啪嗒’落在地上。
是跟喜字一样鲜红的血。
我拉开抽屉,可抽屉里没有纸巾,映目是一份刺眼的癌症报告单。
我抹了下鼻子,将血攥在掌心,紧紧凝视着病历上的字。
我不想忍了……
我一夜未眠。
第二天早上将手机开机,我才发现家族群有99+红点。
翻到最上面,第一条是我妈发的消息。
她已经替我通知了所有亲朋好友,“今天不必赴约,婚礼取消了。”
而何以桉也告诉他的朋友们婚礼改期。
作为新娘的我,最后一个知道。
我看着桌上放在丝绒盒子里的戒指,想起他向我求婚时那日的承诺——
我对他说:“以桉,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,我对你的爱全世界独一无二,永恒不变。”
他还对我说:“只要你不离开我,我也永远不会离开你。”
这时,卧室门忽然被推开。
我抬起头,就撞进何以桉愧疚的眼:“念可,对不起……”
我以为他这是要解释为什么推迟婚礼。
可下一秒我看见他身上,竟穿着我送给他的高定西装!
那样俊朗,那样清隽,他穿上这件西装就是该和我举行结婚典礼的时候。
但现在……
“婚礼取消,你穿着我们结婚时的西服做什么?”我问。
何以桉上前拉住我的手,语气温柔地像哄小孩一样:“念可,“雨橙说很想看看我穿婚礼西服的样子,所以……”
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:“所以你要穿着我们结婚的礼服去见她?”
何以桉轻轻抱住我,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:“念可,雨橙是你妹妹,是病人,这个时候你就不要乱吃醋乱想了,好吗?”
我抬头,清晰看到他眼里对程雨橙的怜惜。
我很想问,真的只因为程雨橙是病人吗?
但还不等我问出口,何以桉就匆匆离开。
再一次将我独自扔下。
我看着他的背影,想起自己从15岁开始,就一直是一个人。
我的父母,我的家人,现在连何以桉也被程雨橙抢走!
他们理所当然偏向程雨橙,没有人在乎我的感受。
就像一年前,程雨橙因为尿毒症需要透析换肾,全家人都被要求去做配型。
我原本在林家已经活成了隐形人。
但在配型结果出来那天,我父母破天荒地没有在医院陪着程雨橙,而是回家为我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。
自从程雨橙来到家里之后,我再也没有这样的待遇。
我不敢动筷,母亲讨好地开口:“念可,你吃呀。”
可还没夹到菜,母亲就迫不及待地再次开口:“念可,配型结果出来了……”“只有你和雨橙是相符的,只要你割一个肾给你妹妹,她就能活下来。”
我一时愣住,没有说话。
我的父亲便厉声道:“林念可,你别忘了,当初要不是程叔叔为你挡了一劫,你已经死了,你应该知恩图报!”
那一刻,我彻底明白。
如果救活程雨橙需要我的命,我的父母也可以给。
都说哀莫大于心死,那一天对话的最后,我平静地看着他们。
“我给了她这颗肾,以后可以不再把我的东西让给程雨橙了吗?”
我妈毫不犹豫地答应:“好!妈答应你。”
然后她俩就赶忙去了医院,留下我与一桌子我不爱吃的菜。
……
狂风呼啸,拍打开林家的窗户,将我从回忆中砸醒。
我呼吸着涌进来的新鲜空气,却依旧觉得窒息。
林家,我冠着林家的姓,这里却根本不像我的家。
因为这里每一个地方,都充斥着我给程雨橙让这让那的记忆……
突然,我感到腹部传来刺痛,并且越来越剧烈。
我蜷缩在地板上,恍然记起有次高烧,何以桉连夜冒雨从外国赶回来照顾我——
“念可,真希望我能早点和你结婚,我想一辈子照顾你。”
“我会对你好的,我也只喜欢你一个。”
想到这些,我艰难地摸到手机,颤抖着拨通了何以桉的号码。
“以桉……”
我感觉自己像是困在沼泽里的人,急需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。
“嘟”的一声,电话接通。
可手机那头,传来的却是程雨橙的声音。
她问:“以桉,你愿意娶我吗?”
时隔几秒,何以桉温和的声音响起:“我愿意。”
何以桉的声音对我来说如当头棒喝。
而不等我出声,电话就挂断。
我知道,电话一定是程雨橙接的,刚才的对话也是她故意想要我听见的。
她不是第一次这样做,因为这些年她对我的挑衅从来没断过。
也只有在我面前,程雨橙才会展示出她的阴暗面——
她来到我家的第一天,就故意吃海鲜过敏陷害我。
那次,一直疼爱我的母亲,第一次扇了我巴掌:“林念可,你竟然谋害你的救命恩人,你还有良心吗?”
从那以后,像这样的事情频频发生,阴狠成了我的代名词。
直到考上大学,离开家,我的生活才算步入正轨,
后来我遇见了何以桉,他就像一缕光照亮了我灰暗的人生。
他是天之骄子,家境优渥,与我家完全不在一个阶层。
可就是这样矜贵的男人,为了和我在一起,和家里人闹翻,受了不少诟病。
甚至我们吵架,高傲的他都会为我主动放下身段,耐心哄我。
就是他的这份爱给了我底气。
以至于三年前我第一次带他回家,看见程雨橙眼中熟悉的觊觎时,我没在意。
可短短三年,一切好像又变了……凭什么?
我又拨了母亲的号码。
她接了,但却是很不耐烦数落:“你妹妹的状态好不容易稳定,你暂时别再打电话来刺激她。”
说完就挂断电话。
冰冷的嘟嘟声在我耳边回绕,我的忍耐到了极限。
我开车去了医院,找到程雨橙的病房。
透过玻璃,我看见我的母亲正一脸慈爱地为程雨橙削苹果。
而何以桉正陪着程雨橙打游戏。
程雨橙看着何以桉,满眼宠溺:“以桉,我选辅助保护你吧。”
何以桉笑着轻推了下她:“我保护你,快,你选法师。”
程雨橙点了下头,笑着确认。
我看着两人情侣般的相处,直接推门走了进去。
所有人都看向了我,程雨橙立马变脸扔下手机,一把抓住了何以桉的手,红了眼眶。
“姐,你别把以桉带走……”
话落,病房里一片死寂。
我看向我的父母,他们仍旧在做自己的事,无人训斥程雨橙厚颜无耻地抢夺别人丈夫。
我再看向何以桉。
他抬头看着我,眼里有愧疚,却任由程雨橙抓着,没有抽回手。
我的心沉下去,心里只剩下失望:“以桉,我们完了。”
说完,我转身就走。
何以桉这才慌了起来,推开程雨橙追出门,在走廊上拉住我解释。
“念可,你别生气,我和雨橙没什么。她抑郁症那么严重,需要人陪,你怎么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……”
我第一次用力甩开了他的手:“何以桉,你当我是傻子吗?”
当初明明说过,永远都不会放开彼此的手。
可说出口的誓言早就是过眼云烟。
我盯着他的眼睛,看着他眼里的慌张,露出了一个比哭还可笑的笑。
“去年我给程雨橙捐肾修养那段时间,你说家里没有医院条件好,要我在医院调养,可你却三天两头不来医院看我。”
“有一次,我偶然调了家里看宠物的监控……”
“以桉,你猜我看到了什么?”
何以桉面色骤然发白,伸出手想抱我。
“念可你听我解释,是伯母说雨橙因为我而抑郁症加重,那段时间他们很忙,所以我才把她接回我们家休养,我和她什么都没有……”
我点点头,冷笑出声:“是啊,你们什么都没做。”
“我宠着你爱着你,不舍得让你做家务。”
“可你为程雨橙下厨做饭,为她换洗衣服,甚至你在沙发浅睡,她偷亲你时,你都没有推开她。”
何以桉用力抱住我:“念可,我们已经要结婚了。”
从前我是那么地留恋他的怀抱,可现在,我什么都感受不到了。
我将他的手掰开:“我什么都知道,但我以前没说,是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。”
“现在我觉得戳破这一切,只说明一件事——何以桉,我们结束了。”
话音未落,病房里突然传出我妈的尖叫声——
“医生!我女儿割腕了!来人啊!”
我侧头一看,就见程雨橙倒在地上,手里拿着我妈刚才削苹果的刀。
她的另一只手腕,割出长长一条伤口。
我的父母焦急恐慌地围着她给她止血,而何以桉也在瞬间放开了我,转身冲进病房。
我看着这一幕,我知道我和他七年的感情彻底完了。
很快,医生跑着到来。
我父亲怒气冲冲地冲出来,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。
“林念可,你非要把全家人搞得人仰马翻才痛快是不是!畜生东西,给我滚!”
我的脸被打偏,几秒钟内就火辣辣地疼。
这场争夺,我又输得彻彻底底。
这不是我第一次试图反抗。
18岁那年,我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被保送到国外最好的大学。
程雨橙躺在床上装病,只说了一句:“妈,我也想上大学。”
我妈就立马答应,而后命令我把保送名额让给程雨橙。
那是我努力了无数天才得到的,那所大学更是我的梦想。
我反问:“程雨橙要上大学,咱们家有钱,直接送她出国不就行了?为什么一定得抢我的东西?”
我妈却反过来指责我:“你既然知道可以花钱出国,为什么还争?你就打心眼里没把雨橙当妹妹!”
最后我爸敲了板:“好了!念可,你的保送名额让给你妹妹。”
事后,程雨橙拿着保送书,在我面前得意地炫耀:“姐,你看,现在林家只要是我想要的,爸妈都会给我。”
“林念可,你在这个家已经是多余的那个了。”
那时,我就明白——
或许很久之前,他们就只是别人的爸妈了。
后来,我遇到何以桉。
为了和我在一起,他差点儿断了一条腿。
那天我们在深夜的接头相拥,他哽咽地对我说:“念可,我绝对不会妥协的,我一定和你在一起,永不相负。”
永不相负……
为什么那么难的日子都捱过去了,却还是不能圆满?
我走出医院,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。
瓢泼大雨落下来,我没有躲,任由雨点砸在身上淋湿衣服。
突然身体里传来难受的感觉,我慢慢躬下身子,接着鼻子涌出一股血腥味的热流。
就在这时,四面八方忽然传来急促的汽车鸣笛声。
“滴滴!”
我忍着痛想朝前走,可刚迈步,就听到一阵剧烈的车轮摩擦声!
“呲——”
“嘭!”
我被撞得飞了起来。
痛,很痛。
我感觉自己像是沉在深海里,呼吸越来越艰难。
就在快要窒息的时候,我猛然睁开眼——
程雨橙站在我的病床边,拔了我的呼吸机扔在一边,还用被子捂死我的口鼻!
她一脸阴狠冷漠:“林念可,你去死吧!”
她真想我死!
求生的意志忽然爆发,我咬紧牙关,终于卯足了力气将程雨橙推在地。
空气涌进口腔,我大口咳嗽起来:“咳咳!”
下一秒,房门忽得被推开:“雨橙!”
我扭头看去,却见何以桉一脸紧张奔向程雨橙。
而程雨橙看着我,低声道:“姐,我好心来看你,你怎么还生气推我?”
“就算你讨厌我,你也不该为了争夺大家的关心就故意被车撞……”
我深深皱起眉,打断她的荒唐发言:“你在胡说八道什么?我没有故意——”
“够了!”
何以桉扶起程雨橙,一脸失望睨向我:“警方调查到的行车记录仪看得清清楚楚,是你突然站在马路中间不走,你还有什么好说的?”
“念可,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很好的人。却没想到你因为嫉妒雨橙,竟然能作出这样的事。”
“你太让我失望了。”
我一下就说不出话。
我习惯了程雨橙的诬陷,习惯了父母的冷漠。
现在多一个何以桉,好像也没区别。
何以桉说完,就扶着程雨橙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我看着他的背影,闭上眼,不愿再看。
接下来半月,没有一个人来看望过我。
这天下午,我一个人来到楼下透气。
却在医院门口,看见不远处,我的母亲、父亲和何以桉都陪着程雨橙。
他们围着程雨橙上车,话语里特别宝贝:“雨橙,你小心上车点,别磕到脚。”
“头不舒服就跟妈说,妈给你揉揉。”
那样关心的话语,我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听过了。
但我也早就不在乎了,于是扭头就准备离开。
却听身后在这时传来一句:“念可!”
我转回身看去,是何以桉走了过来。
他拉住我的手,一副理所当然,毫无芥蒂的模样:“今天是程叔叔的忌日,所以雨橙这几天心理状态很不稳定。”
“我看你伤得不严重,所以这几天才一直陪着她……”
他的解释那样苍白无力,我已经不想听。
我淡淡打断了他:“不用解释了。”
心被伤透,此刻反倒平静。
我将他的手拉开:“我尊重你的选择,我会尽快搬出和你一起住的地方。”
对我来说,和何以桉住在一起的那个地方,也已经不是家了。
可话音落下,我看见何以桉脸色骤变。
他慌张拉住我,好像多么不能失去我一样。
他的语气中也充满了不得已和无奈:“念可,我现在这么做都是为了你,为了我们的将来。”
“雨橙是你妹妹,她救了你的命,我们不能这么没良心吧?而且……”
何以桉突然停顿了几秒。
我盯着他,他别开头,才甩出炸裂一句——
“伯父刚才跟我说,其实她跟死去的程叔叔有过约定。如果以后他们的女儿喜欢上同一个人,优先让雨橙选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