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77年冬,南部海岛第八军团基地,高考成绩刚出分。
方晏清就被未来岳母揪住:“给你五万块,把高考志愿填去离海岛最远的大学,永远!永远地离开我女儿。”
重生后,再听见魏母说着和前世一样的羞辱的话,方晏清却笑了起来。
他接过‘分手费’,站起身承诺:“您放心,我的高考志愿已经填了最北方的军医大学,半个月后,录取通知书一到,我马上离开您女儿魏安蕊。”
走远后,来到太阳下,方晏清才松开暗暗揪紧的手。
重生真好。
上辈子,他放弃上大学娶了魏安蕊,守着她一辈子都没出过海岛。
可魏安蕊却为了救她那没有血缘关系的“侄子”,勒令他捐血。
最后,他因为失血过多惨死。
这辈子,他一定要彻底离开魏安蕊,斩断孽缘。
回了卫生所继续工作,方晏清刚换上白大褂就看见魏安蕊掀帘进来。
她穿着一身白色海军服,容貌出众,鼻梁上带着一副眼镜,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朝他走来。
“晏清,我接你回家吃饭。”
但方晏清却下意识后退一步。
满脑子都是前世临死前,她撕破温柔假面,用冰冷的手抓住他:“方晏清,全海岛只有你和鸣谦的是一样的血型,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,这血你必须献。”
然后,呢,她不顾他的安危,让他给丁鸣谦输血。
后来,方晏清失血过多死了。
而魏安蕊的侄子,丁鸣谦活了。
怔忪间,手腕被戴上一块手表。
女人歉疚说:“鸣谦不小心摔坏了我送你的定情信物,特地给你选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赔罪,你看还喜欢吗?”
魏安蕊炙热的体温透过皮肤,令方晏清毛骨悚然。
他猛地挣脱退后一大步,语速极快拒绝:“不用了。”
躲瘟神般,他白着脸取下那块手表扔回去。
他实在忘不了上一世临死之前,那种冰冷绝望的痛。
魏安蕊终于察觉方晏清的异样,目露担忧:“怎么脸色不好,是还生气鸣谦摔坏了你的手表吗?”
“他真不是故意的,你别和他计较,让一让他。”
她越解释,方晏清的脸色越难看。
又是让,这话他上辈子不知道听了多少次。
粮票换的肉,要让给丁鸣谦。
逢年过节发礼品,让给丁鸣谦。
得了荣誉奖章,让给丁鸣谦。
最后他连命,都让给了丁鸣谦……
临死前的冷痛又袭来,方晏清握着桌子,强撑着镇定,笑着错开话题。
“我真没生气,你昨天不是答应了带丁鸣谦去供销社吗?快去吧,他应该在等你了。”
提起丁鸣谦,魏安蕊果然不再多说,把手表放在桌子上:“手表你收下,不然鸣谦心里过意不去。”
凝着女人的背影,方晏清苦涩自嘲。
瞧,魏安蕊对丁鸣谦的偏爱多明显,他上辈子竟然还妄想和丁鸣谦争宠,是多不自量力啊?
重生后报名参加高考,去最北方的军医大学读书,是他做的最正确的决定。
这辈子,他要离开海岛,离开魏安蕊,过全新的人生。
在卫生所忙到傍晚,方晏清才回家。
除夕将至,路过家属院,瞧见家家户户门口挂上红灯笼,小孩追赶着玩爆竹,空气都弥漫着新年的幸福。
连他和魏安蕊分配的家属房,也贴上了她剪的红窗花。
他是孤儿,上一世就是因为钟情魏安蕊的细心,他信了她说对他一见钟情的话,也以为她真的会给他一个温暖的家……
方晏清收回思绪刚要进屋,就听见里面传出丁鸣谦的声音。
“姑姑,我愿意跟方晏清坦白。”
“我可以把我和他出生的时候抱错的真相告诉他,也可以把我占了他20年的京市富家少爷的身份还给他。”
“但我不想你为了补偿他嫁给他,我怕你跟他结婚后就不要我了……”
接着,魏安蕊的声音一贯的温柔宠溺,狠狠砸在方晏清心上——
“傻瓜,我怎么会不要你?”
“我嫁给方晏清,就是为了把他困在海岛,让他一辈子都没办法去京市抢你的幸福。”
上辈子临死前,方晏清已经知道魏安蕊嫁给他的真相。
但现在再次听见魏安蕊亲口承认,她嫁给他只是为了把他困在海岛,心还是会痛。
方晏清抿唇自嘲,面无表情推开门。
却看见屋内,丁鸣谦正准备吻向魏安蕊。
听见开门声,屋内两人都吓了一跳,纷纷看向方晏清。
丁鸣谦做了没脸的事,却还倒打一耙:“方晏清!这是我姑姑申请的家属房!你进来竟然不敲门?”
“还没住进来就把自己当男主人了!你要不要脸!难怪是孤儿,我看你就是小时候太讨嫌才被你爹妈丢了的!”
一句两句,狠狠戳中方晏清的伤疤。
偏偏魏安蕊还不出声。
方晏清失望透顶,似笑非笑:“我可不一定是孤儿,最近岛上的阿伯告诉我,我白的不像土生土长的海岛人,很可能是出生时被人抱错了……”
“好了。”
魏安蕊忽然打断,头一次对方晏清冷了脸。
而后又将目光投向丁鸣谦,温柔道:“鸣谦,你先去睡觉。”
丁鸣谦得意的冲着方晏清冷哼一声,不情不愿的走了。
直到丁鸣谦回屋,魏安蕊才收回视线看方晏清:“鸣谦脾气被我惯坏了,说话有些没遮拦,你别怪他。”
不等方晏清说话,魏安蕊又接着道:“出生抱错的事,你听谁说的?”
这一句,才是重点。
方晏清心里发紧,魏安蕊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。
他迎上魏安蕊的视线,握紧双手,极力装作不难过:“没谁,骗他的。我是人,被戳了伤疤也会痛。”
“魏安蕊,其实我一直很羡慕别人有父母疼,也不止一次做梦梦到有个温暖的家……那该多好?”
魏安蕊一愣,神情微僵。
但最终,她只是露出一贯的温柔,轻轻抱着他说:“你今天不是已经交了我们的结婚报告申请了?不出一月,我们就有一个家了。”
“你放心,结婚后我们的家一定很温暖。”
骗子。
上一世,她嫁给他之后,根本没给他一点温暖。
她把他困在海岛一辈子,要他给丁鸣谦让了一辈子。
在他被魏母嫌弃刁难的时候,她也是叫他让让长辈……
所以,他今天和未来岳母达成交易后,把结婚申请当场就撕碎了。
这辈子,他绝不会再娶她!
方晏清没和魏安蕊再纠缠,说了句累了就回屋睡觉。
寒冬腊月,海岛的夜长又冷。
窗子被风敲了一夜,方晏清就听了一夜。
天泛起鱼肚白,他也没睡着,索性起来做饭。
因为魏安蕊胃不好,两人处对象后,他就没再去食堂打过饭,都是亲手做。
等做完早餐回过神,方晏清才发现自己又习惯性做了两份。
这时,身后陡然传来丁鸣谦的咒骂:“你以为殷勤点就能让姑姑爱上你?她只会觉得你像粘人的狗皮膏药,撕都撕不掉。”
方晏清刚转身,手里的碗就被丁鸣谦夺走:“拿来吧你!”
瞥见碗里的白薯和鸡蛋,丁鸣谦却又嫌恶翻着白眼,眼珠一转,将鸡蛋全部挑走,把白薯扔到了地上。
“畜生都不吃的东西,你自己吃吧。”
方晏清早就受够了丁鸣谦的刁蛮。
冷笑着怼:“我用得着对你姑姑献殷勤?这海岛谁不知道是她对我一见钟情,主动追求的我?”
“而且这白薯你姑姑天天吃,她是畜生,你就是畜生的侄子,多光荣啊?”
“你——”
丁鸣谦瞪大眼,气得脸都青了。
似乎没料到面团一样没脾气的方晏清也会反驳了。
但马上又气急败坏骂:“好啊,原形毕露了是吧!我就知道你为了攀上我姑姑一直在装温柔装体贴。”
方晏清懒得听丁鸣谦颠倒黑白。
捡起白薯吹了吹,放进饭盒就准备去卫生所。
浪费粮食可耻。
可他刚走出屋,就听丁鸣谦大叫:“姑姑!方晏清骗我吃鸡蛋,我过敏喘不上气要死了!”
方晏清心中一惊,回头正好看见魏安蕊风一样冲到丁鸣谦身边。
女人剑眉紧蹙,查看了丁鸣谦的情况之后立刻把人背了起来。
她背着人出来就朝他冷斥:“鸣谦对鸡蛋过敏你还故意给他吃?”
方晏清气笑了,迎上魏安蕊的警惕不躲不避。
“我是你亲手评出来的海岛先进标兵,杀人犯法,你觉得我会故意让丁鸣谦过敏死掉,毁了自己一生吗?”
魏安蕊眸底一闪,语气稍微缓和两分。
她背着丁鸣谦往外跑:“我先带鸣谦去卫生所,等回来我们再说。”
方晏清盯着女人越来越快的步伐,喉咙有些发苦。
魏安蕊是军团政委,才思敏捷,怎么就看不穿丁鸣谦这么拙劣的表演?
是关心则乱?
还是知道丁鸣谦撒谎但依旧纵容?
很快,方晏清得到了答案。
到了卫生所,他经过输液室门口,魏安蕊正背对着他给丁鸣谦涂药。
丁鸣谦看见他,挑衅往魏安蕊身上贴了贴:“姑姑,对不起,其实我是故意吃鸡蛋过敏,就想看看你是在意我还是更在意方晏清。”
下一秒,方晏清毫不意外听见魏安蕊说:“这有什么好比的,当然是你最重要。”
大概是期待降低了,他竟然也不再像从前一样难过。
他没进去,而是特地找上了主任,以读大学为由递交了辞职报告。
主任诧异:“你之前不是说为了要和魏政委结婚不去读大学了吗?怎么突然改变了注意,是不是魏政委母亲从京市跑来给你压力了?”
丁鸣谦笑笑:“和其他无关,我只是想好好读大学,将来成为一个队祖国更有用的人。”
魏家是军官世家,魏母看不上他这个没有背景的孤儿,海岛军区的人几乎都知道。
上辈子结婚后,魏母没少来家属院找他麻烦,魏安蕊却从没护他一次。
不爱其实很明显,只是他上辈子执拗期待魏安蕊承诺的‘温暖的家’,才没看清她敷衍的感情。
好在,一切都过去了。
这辈子,他会有全新的自由的人生。
主任在辞职报告上盖了章:“我听说你高考分数很高,放弃读大学确实可惜。这段时间,把手里的工作交接一下就好。”
“至于你和魏政委的婚事,她当初对你一见钟情,你们感情好,就算你读书和她异地几年,她也会等你。”
方晏清笑笑,接过报告只说:“谢谢主任,我离开海岛前一定交接好工作。”
话落,门口换传来清冷的女声:“什么离开海岛?晏清,你要离开海岛?”
方晏清回头,正好撞见门口一脸焦急的魏安蕊。
他心头一紧,不动声色把辞职报告塞进口袋,走出去关上主任办公室的门。
才平静说:“有同事转岗离开海岛,我交接一下工作。”
大学录取通知书还没到手,他不想被魏安蕊知道他要离开。
她为了丁鸣谦的幸福都能牺牲她的婚姻,若是被她得知他要离开海岛,她说不准又会对他做什么。
魏安蕊不知道是信任他还是不在意,压根没多问。
转而提及:“抱歉,鸡蛋的事儿是我误会了,我有趟公差要出岛,你能替我照顾鸣谦吗?别人我不放心。”
方晏清没说话。
他在想,这句抱歉是真在道歉,还是为了让他照顾丁鸣谦才说的?
似乎看出他的想法,魏安蕊又补充:“我是鸣谦的姑姑,有责任和义务照顾他,我们就要结婚了,你以后就是他的姑父,我希望你能对他包容一些。”
瞧这话说的。
因为她在意丁鸣谦,所以他就要不分是非退让包容?
方晏清的笑容淡了几分:“你放心,我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医生,会照顾好每一个病人。”
魏安蕊一怔,觉得有哪里不对,但方晏清的表现又挑不出错,只好点点头。
“那你安心照顾家里,我完成任务就回来找你。”
方晏清没把这话放在心上。
而魏安蕊这一走,就是十二天。
方晏清收到了军医大学录取通知书,学校还邮寄了一张火车票。
车票离开的时间,是除夕当天,腊月29日上午10点。
今天已经是腊月26,距离方晏清离开海岛,只剩3天。
通知书已经收到,他也该收拾离开的东西了。
……
方晏清特地提早下班。
只是没想到回到家,竟发现魏安蕊在家,正温柔的给丁鸣谦穿外套。
见他进来,她挺诧异:“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,我本打算待会儿就去接你。”
方晏清还没说话,丁鸣谦就开口打岔:“姑姑,你出差给我带的这件夹克,我太喜欢了!快帮我穿好。”
方晏清哪还听不出丁鸣谦的炫耀。
若是以前,他说不准会羡慕。
但现在他实在不想掺和这种腻歪,只敷衍笑笑:“你们忙,我最近值夜班,收拾几件衣服去卫生所住。”
反正只剩3天要走了,与其看他们腻歪膈应,还不如去卫生所值班室住。
他径直走进里屋,打开衣柜叠衣服。
还没拿几件,丁鸣谦就进来了,他穿着那件外套得意的说道:“姑姑对我的好你看见了吧?出差她都念着我,在她心里我永远是最重要的!”
方晏清自顾自叠衣服,不搭理。
丁鸣谦气得沉脸,干脆从口袋掏出一封情书,怼到方晏清面前。
“我喜欢魏安蕊,她是我的,你配不上她!”
“你说我若是在你们结婚那天把表白信给她,你猜她会不会把你扔下来找我?”
方晏清没有意外。
上辈子婚礼上,丁鸣谦确实喝醉酒,哭着表白把魏安蕊叫走了。
姑侄搞到一起,这事要是传出去,魏安蕊的前途就别想要了。
上辈子顾及魏安蕊的名声,他对丁鸣谦的挑衅一忍再忍。
可现在……
方晏清冷笑一声,夺过情书就跨出门,朝堂屋的魏安蕊喊:“魏安蕊,你侄子喜欢你,给你写了情书,你要看吗?”
薄薄的一张纸,写满了露骨的爱慕。
魏安蕊刹那沉下脸,接过情书毫不犹豫撕碎。
她很疼丁鸣谦这个侄子,很少当着丁鸣谦的面生气,这次脸色却难看到好像有了杀气。
屋内的丁鸣谦再没了之前的趾高气扬,煞白了脸哆嗦着。
方晏清瞟了他们两眼,有些弄不清他们的情况。
只不过两情相悦被捅破而已,他们怎么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?
敢爱不敢认?
方晏清露出讽刺笑意:“要不我先离开,你们聊一聊?”
说着,他就要走,可刚一动,魏安蕊却拽过他的手,一把将他拉进她的房间。
关上门,她才斟酌说:“情书的事,我希望你当做没见过。”
“鸣谦还是孩子,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,情书这事儿若宣扬出去,他以后就没法见人了。”
方晏清刹那如鲠在喉。
他反问:“魏安蕊,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丁鸣谦一样大,我们甚至连生日都在同一天?他是孩子,我是什么?”
魏安蕊哽住,收敛了眉宇间的温柔。
方晏清淡漠后退一步:“你与其担心我把你们的秘密捅出去,还不如好好避嫌,没人是瞎子。”
两辈子了,在一起后,这还是方晏清第一次对魏安蕊冷脸。
她拧着眉,低垂的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半响才说:“我会注意。”
说着,她轻轻咳嗽一声,忽然上前抱住了方晏清:“你放心,我选择和你结婚,就会对你一心一意。”
“这段时间我会去新兵营挤大通铺,让鸣谦好好冷静一下,就麻烦你照顾他了。”
说完,她就松开他,开门大步离开。
方晏清看见,丁鸣谦追了出去。
他没再管,回自己的屋子继续收拾包袱。
魏安蕊的话,他一个字都不敢信。
他只想3天后,按时离开海岛去读大学。
这辈子,他一定要自由生活。
证件,通知书,车票,用的上的衣服……他一一收好。
刚装好行李箱,就见丁鸣谦怒气冲冲跑进来:“你跟我姑姑说什么了,她都不理我了,你是不是见不得别人幸福?”
懒得搭理丁鸣谦这个疯子,方晏清拎着行李箱也走了。
身后还传来丁鸣谦气急败坏的咒骂:“方晏清,你给我等着!”
入夜。
方晏清睡在卫生所的值班休息室。
今夜风大,一直呜咽着,像极了他临死前的那一晚。
他被拉上简陋的手术台,被抽血抽到虚弱无力,最后他跪下来求魏安蕊:“我不想再捐血了,再捐下去我会死的……”
“鸣谦还需要你的血,我知道你很难受,等救回他我一定好好补偿你。”
轰!
一阵坍塌的巨响,方晏清从梦中惊醒。
才发现已经到了清晨,窗户边的电线杆倒了,砸了卫生所门口的简陋诊疗棚。
眼皮莫名开始跳,方晏清总觉得有不少的事要发生。
强行压下不安,方晏清走出门,正想要扶起诊疗棚,却发现魏安蕊急匆匆跑来,一把抓住他,肉眼可见的慌乱。
“鸣谦不见了,你有没有看见他?”
丁鸣谦不见了?
方晏清心头那股不安忽得更加剧烈,接着就见一个渔民大喊着跑来——
“不好了,丁鸣谦说方晏清造谣他给姑姑写情书,跑到悬崖边要跳海***了!”
魏安蕊脸色一变,迅速朝悬崖边跑去。
方晏清也跟了过去。
悬崖边已经聚了一堆海岛渔民。
只见丁鸣谦颤巍巍站在悬崖边,一只脚已经跨了出去。
冲魏安蕊哭诉道:“姑姑,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,方晏清却故意把情书的事儿传的人尽皆知!”
“呜呜呜,我名声被搞臭了,以后再也没有人要我,我如果一辈子娶不到媳妇,还不如死了算了……”
“不会!”
悬崖边,魏安蕊铿锵承诺:“如果真有这么一天,我做你媳妇。”
“听话,来姑姑这里,我永远不会不要你。”
丁鸣谦终于被哄好,哭着奔向魏安蕊。
两人紧紧抱在一起,像极了一对怕被恶人拆散的鸳鸯。
魏安蕊后怕珍惜的模样,实在太过刺眼。
人群外,方晏清静静看完这场闹剧,胸口的闷堵一阵又一阵,转身要离开。
“站住!”
魏安蕊突然板着脸叫住人:“方晏清,你乱说话害得鸣谦差点***,不道个歉就这么走了?”
方晏清回头望着冷脸的女人,以及她怀里冲他暗暗得意的丁鸣谦。
丁鸣谦太知道怎么拿捏魏安蕊了。
方晏清也太知道和一个偏心的女人解释,是多么徒劳。
只反问:“你说我乱说话,证据呢?”
魏安蕊眼神一暗:“情书那个玩笑只有我们三个知道,事到如今你还狡辩,从前温柔善良的你怎么变得这样不可理喻?”
到底是谁不可理喻颠倒黑白?
方晏清自嘲按住刺痛胸口。
他一直没变。
只是死了一次,清醒了。
放下手,他面无表情看着魏安蕊:“信不信由你。”
说完,方晏清就独自回了卫生所。
他一直安慰自己,不要再被影响。
只剩2天,他就能离开海岛了。
安静过完最后2天,以后天高海阔,魏安蕊再也不能要他让这让那了……
可没想到魏安蕊没完没了,他到卫生所没多久,她直接挂了个看诊号,点名了要他回去给丁鸣谦看伤。
方晏清背着医药箱再次回到家属院。
一刚进屋,就看到丁鸣谦穿着一件深蓝色衬衫站在镜前转来转去。
而魏安蕊站在一旁,一直微笑温柔看着。
方晏清面无表情往里走。
这件衬衫,是他之前为结婚特地准备的婚服,他攒了三个月的工资才买下来。
见他进来,丁鸣谦冷哼一声:“姑姑说咱们是一家人,就不要闹得太难看,这样吧,我喜欢这件衬衫,你把它送给我,我就原谅你造谣的事了。”
魏安蕊也朝他看来:“既然鸣谦这么说了,离结婚还有时间,这件衣服你就先让给鸣谦,婚服到时候再买。”
上辈子,已经被丁鸣谦抢走的东西,方晏清就从来没能要回来过。
只剩2天就能离开,这个节骨眼上,方晏清不想出意外。
就放下药箱,神色平静点头:“行,他喜欢就给他吧。”
反正,他和魏安蕊这辈子不会结婚。
见方晏清松口,魏安蕊的眼里终于染上笑意。
还说:“你能这么想就好,那这次情书的事儿就算了,以后我们三个一起好好过日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