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佛子竹马交往三年。
裴言楁声称修心,从未碰过她。
可结婚前一个月,声称跟裴言楁有过一夜情的女人带着孩子找上了门。
那一刻,向来冷静自持的佛子险些失控。
祝玉琅这才知道。
裴言楁每月23日的禁闭室静修,都是因为秦方妤在那一夜乱了他的心。
也是在那一刻。
祝玉琅知道,自己是时候放弃裴言楁了。
……
海城,裴家别墅。
“小叔,你还愿意娶我吗?”
祝玉琅望着落地窗外沙沙飘落的树叶,对着电话开了口。
她口中的小叔薛祁年跟她并无血缘关系,却是她最信任和能托付的人。
远在大洋彼岸的薛祁年沉默许久:“玉琅,婚姻不是儿戏,你不是要跟裴言楁结婚了吗?”
闻言,祝玉琅回头看向桌上的合照。
合照里,女孩言笑晏晏站在捻着佛珠的男孩身旁。
女孩是她,男孩是裴言楁,也是京圈众所周知的清冷佛子。
她苦笑一声:“小叔,我不会跟他结婚了,我是真的想去英国跟你结婚定居。”
“这些年,辛苦你在英国打理爸妈给我留的海外遗产,也谢谢你一直等着我,所以,你愿意娶我吗?”
这话说完后,那头再次沉默。
最终薛祁年低沉应了声:“祝玉琅,你要记住,我薛祁年的婚姻,只有丧偶没有离婚。”
“好,绝不后悔。”
挂断电话后不久,玄关传来了开门声。
祝玉琅并未像往常那样起身迎接,而是静静看着晚归的男人。
他冷白的手腕上缠着一圈檀香念珠,垂落在骨节分明的指尖,气质清冷。
这是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未婚夫裴言楁。
裴言楁换好了居家拖鞋,不急不缓地走到她身边,淡淡开口:“抱歉,今天有事耽搁了,领证改天再找时间去吧。”
今天原本是她和裴言楁第三次约好去领结婚证的日子。
第一次领证时,那名叫秦方妤的女人带着孩子安安,求到了他面前,要他捐骨髓救命。
“言楁,我不会破坏你们感情,只求孩子平安。”
祝玉琅才知道,原来交往三年没碰过自己的佛子男友,早在五年前就因为秦方妤破过戒……
第二次领证时,安安进了抢救室,裴言楁再次抛下了她。
而这第三次,祝玉琅不用多想,也知道应该跟那边脱不了干系。
果然,她很快听见裴言楁开口:“我跟安安的骨髓匹配结果出来了,百分之六十的成功概率。”
祝玉琅平静点头:“那真是太好了。”
闻言,裴言楁目光落到她脸上,轻声开口:“等手术结束,他们母子就会消失在我们生活中,不用担心。”
只是他的语气里,却没有刚开始的轻松,反而带着些不舍。
祝玉琅只是笑笑没有接话。
她也曾经无数遍说服自己,秦方妤只是两人生活中无关紧要的插曲。
可实际上,不过是自欺欺人。
如今她也不想再继续骗自己了,祝玉琅鼓起勇气开了口。
“言楁,我们的婚礼……”取消吧。
剩下三个字还没出口,就被裴言楁清冷的话语打断:“婚礼,我们年后再办吧,时间跟骨髓移植手术冲突了。”
祝玉琅所有话都被哽在心口,半晌才低声应了一声:“好。”
也好,省得她还得再找什么借口。
这时,裴言楁的手机响了一声。
他扫了一眼,抬脚朝楼上的静室走去:“早点休息吧。”
只是他大概不知道,他唇角此刻的笑跟他冷淡的形象多不搭。
向来平静冷淡的京圈佛子,现在就像个陷入热恋的毛头小子。
祝玉琅静静看着他,这样的他,她从没拥有过。
她回房间时,收到了薛祁年发来的消息。
【我会在一个月内给你办好所有手续,你曾经梦想的婚礼我也会给你实现。】
【祝玉琅,余生请多指教。】
祝玉琅看完消息,会心一笑,不由点开日历算着日子。
今天是12月30日,是她住在裴家的第十年,也是她喜欢裴言楁的第七年。
一个月以后是1月29号。
她离开那天,正好是春节过年。
阖家团圆的日子,今年她就成全裴言楁和秦方妤他们一家三口吧。
次日清晨,祝玉琅被窗外的阳光照醒。
洗漱过后,她收拾整齐,下楼到餐桌坐下。
裴言楁已经在位置上了。
见她来了,他将手上的平板递给祝玉琅。
“爸妈把婚礼流程发给我了,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要完善修改的地方。”
祝玉琅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平板一愣。
婚礼?不会有了。
他能在领证时就放她三次鸽子,没准也能在婚礼上逃婚。
她刚想退回去,最顶上微信的对话框却弹出了两条消息。
——【安安很喜欢你昨天送的玩具,他让我说谢谢你。】
——【还有你送给我的护身符,我很喜欢。】
是秦方妤发来的消息。
因为她清清楚楚的看见裴言楁给她备注的是‘阿妤’。
祝玉琅指尖一顿,忽然想起当秦方妤刚刚找上门的那段时间,裴言楁给她的备注是“摩罗”。
摩罗是佛教欲界天魔之首,总是以诱惑、胁迫等方法企图阻碍行者修道。
在裴言楁的心中,秦方妤就是他的摩罗,总是会引出他心底的欲望。
祝玉琅凝视着那条消息,脑海里闪过了起秦方妤第一次上门时,裴言楁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。
那是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裴言楁,并非没有七情六欲。
裴言楁认定是秦方妤算计了他,对她没有好脸色,后来还是因为年幼的安安,他这才动了恻隐之心,答应去给他匹配骨髓。
而如今裴言楁对秦方妤的备注的改变,足以证明,他的心早已经被魔女折服。
祝玉琅没有多看,将平板还给了裴言楁。
“婚礼策划没什么问题,就这样吧。”
裴言楁将平板放到桌上,也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,
吃过早饭后,裴言楁去了公司。
而祝玉琅则去了趟自己的珠宝设计工作室。
工作室小有名气,但如今她准备去英国接手父母留下的遗产,这间工作室也就没必要留着了。
她让助理发布关闭工作室的通知,不再接新单。
赶着手里的订单,忙到晚上八点祝玉琅才回家。
进门时,却见沙发上的裴言楁手上脸上竟带着伤。
她一愣:“你这伤怎么回事?”
谁料,裴言楁看向她的视线漠然,语气更是冰冷至极。
“祝玉琅,我早就说过,秦方妤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婚事,你为什么还非要派人去找她的麻烦?”
这话打得祝玉琅脑子发懵:“你说什么?”
可她这反应,落在裴言楁眼里却成了狡辩和逃避,他冷淡的眼里满是失望和怒火。
“最后一次,如果你再找人去警告秦方妤,那我会直接取消我们的婚约。”
随话而来的,是他手机上扔来的一段监控视频。
秦方妤的职业是台球陪练公主。
监控上,她穿着超短裙露胸装正在陪客人打球时,一群人冲了进来。
他们指着秦方妤,张口便骂‘小三’‘***’。
很快,画面上裴言楁出现,护着秦方妤,跟他们起了冲突。
祝玉琅总算是看明白了。
原来是裴言楁的伤是怒发冲冠为红颜。
心口霎时如同哽了石块,祝玉琅攥紧了手:“不是我做的。”
闻言,裴言楁看她一眼,话里却透着笃定和不容置喙。
“我知道你本心不坏,这次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,所以你明天就跟我去趟泰安寺,去佛前赎清罪孽,这事就翻篇了。”
这是他第一次邀请她去礼佛,却是要她去赎她根本就不存在的罪!
祝玉琅只觉可笑,她往后退去:“我不去。”
可裴言楁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,第二天一大早,他便直接拉着她去了泰安寺。
海市泰安山,泰安寺。
檀香在鼻尖围绕,前方的传来了阵阵吟诵***的声音。
祝玉琅被裴言楁拉着进了雄宝殿。
裴言楁漠然看向她:“你就跪在佛前好好赎罪吧。”
随后,他转身去跟住持一起给安安祈福。
在裴言楁去求平安符开光时。
望着庄严的佛像,祝玉琅的心,更死了……
很久后,她才合上双手,闭眼祈求。
“佛祖在上,弟子祝玉琅求能顺利去往英国,自己的婚礼顺利,未来能平安顺遂……”
从前她来佛前,字字都是为裴言楁而求。
可从今往后,她只会为自己而求。
跪到双腿发麻后,祝玉琅才被‘请’起来。
她扶着门框一点点从里走出,却在寺里那棵千年古银杏树下,看见了裴言楁和秦方妤。
两人像是在争执着什么。
祝玉琅本不想多听,可还未转身,前方传来了秦方妤加重的声音——
“没错,我就是喜欢你。”
“你不给我名分也没关系,我可以当你的情人,只求你别推开我,可以吗?”
话音落地。
她看见秦方妤拽着裴言楁,仰头便吻了上去。
祝玉琅以为自己足够冷静了。
可此刻看见这一幕,心口依旧刺痛得难受。
也就在她愣神之际,裴言楁看见了她。
四目相对。
裴言楁皱起眉头一把推开了他面前的秦方妤:“疯女人,手术结束后,你永远都别出现在我面前!滚!”
他声色俱厉,秦方妤到底是没再多纠缠,只是在离开前,她看了一眼祝玉琅,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得意。
而裴言楁则擦了唇角,走向祝玉琅。
他第一次跟她解释:“你也看到了,我已经拒绝她了,你不要因为这件事,一错再错。”
祝玉琅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。
心寒至极。
他的拒绝,是怕她再去‘伤害’秦方妤。
指甲几乎深深陷进肉里。
可祝玉琅却已经没有解释的意思了,她死死咽下喉咙的酸楚:“好。”
……
这次上山,祝玉琅跟着裴言楁要在寺里住三天。
夜晚寒风刺骨,刮得室内的玻璃窗咚咚作响。
祝玉琅洗完澡出来,视线落在了自己摘下来的护身符上。
这是裴言楁送她的。
这些年她贴身带着,只有在洗澡时怕打湿了它才会取下来。
可此刻,她却没有继续戴上。
她记得,这枚护身符,是在七年前自己父母去世的葬礼上,裴言楁为了哄她而送的。
——“这是我奶奶生前给我求的,它保护了我很久,我现在送给你。”
这个护身符,裴言楁从小带到大一直戴在身上,不曾离身。
也是那一刻,她才意识到,原来自己在情感淡漠的裴言楁心里,分量这么重。
也因为这件事,她才会答应裴父裴母的撮合,跟他结婚。
祝玉琅苦笑一声,将护身符收进了首饰盒内。
这个护身符在她那里保管了这么久了,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。
等她离开海城的时候再给他吧。
三天时间转瞬即逝。
离开泰安山时,裴言楁开着车缓缓驶下盘山公路,念珠随着动作在他的手腕间轻轻晃动。
祝玉琅静静地看车窗外的山景。
突然,车内的宁静氛围被刺耳的铃声打破。
裴言楁接起手机,秦方妤的声音从车内的蓝牙音响传来。
“言楁你快过来,安安他现在情况有点不太好!”
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后,秦方妤很快挂断了电话。
裴言楁再拨过去,已经打不通了。
也就在这时,原本平稳行驶的车开得极快。
裴言楁急了。
祝玉琅望着眼前快速变化的景物,拧眉劝道:“言楁,你冷静一点……”
这话才落,就听见“砰”的一声巨响!
车身猛地撞上了山壁!
剧烈的撞击让祝玉琅的手机也脱手而出,飞出车窗。
天旋地转过后,祝玉琅仓皇抬眼。
这才发现整个车都停在山路上变了形,驾驶座的裴言楁已经被弹出的安全气囊撞击昏迷了过去!
“裴言楁!醒醒!”
祝玉琅艰难喊了他几声,没听见回应,目测观察了下,发现他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后,稍稍松了口气。
而她此刻,被挤压在车里,整个人只有手能动弹。
这种时候,只能自救了……
幸好,裴言楁的手机落在了她的身旁。
她努力地伸手去够,却在输入锁屏密码的时候卡住了。
祝玉琅镇定下来,开始一遍一遍地尝试解锁他的手机。
裴言楁的生日、佛诞日、两人交往的日子……
这些全部都不对。
祝玉琅想到自己的生日,眼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,小心输进去。
下一刻,“密码错误”的通知弹了出来。
祝玉琅愣在那里,忽然想到了什么,缓缓输入了一个日期。
手机瞬间解了锁,但是她却僵住了。
2019年3月23日。
这是他跟秦方妤***的日子。
祝玉琅的心狠狠颤动了一下。
但是她没空多想,拨打了求救电话:“你好,我们在泰安山的环山公路发生了车祸,麻烦尽快派人过来……”
说完这话,祝玉琅彻底支撑不住,晕了过去。
再次醒来,她第一眼看见的是站在她床前头上绑着纱布的裴言楁,耳边传来的,却是秦方妤带着哽咽的歉疚声——
“对不起,你们出车祸都怪我,今天是安安生日,我想让他早点见到爸爸这才说了谎,害得你们受伤……”
祝玉琅紧紧抿唇,苦涩扯唇。
所以,仅仅是因为秦方妤的一句谎言,才让裴言楁失了分寸,害得她差点丢了命。
多么荒唐。
祝玉琅看向秦方妤的视线满是淡漠:“既然知道做错了,秦小姐准备怎么补偿?”
这话一出,秦方妤的脸色僵住,下意识求助看向身旁的裴言楁。
很快,裴言楁便护在了秦方妤面前说:“祝玉琅,适可而止,她也不是故意的,再说我们两个都没受什么重伤,何必咄咄逼人?”
她险些命都快没了。
放在裴言楁嘴里,却轻飘飘一句没重伤揭过,反而还怪她成了‘咄咄逼人’。
祝玉琅脸色发白,再次认清了裴言楁心里的天平早已经偏向秦方妤。
既然如此,她也没什么好再说的。
祝玉琅开始赶人:“我想一个人好好休息,你们走吧。”
闻言,秦方妤看了裴言楁一眼,一步三回头地离开。
病房眨眼间就只剩下祝玉琅和裴言楁。
空气渐渐凝固住,病房内陷入了沉默。
祝玉琅正想开口让他也走。
裴言楁却忽然开口:“她都是为了哄安安,让他高兴一点,后天就手术了,你何必跟孩子计较。”
闻言,祝玉琅这才反应过来:“你刚出车祸,这么快就进行手术?”
裴言楁神色淡然:“医生已经检查过了,没有问题。”
祝玉琅见状也不再多说。
他要救他的儿子,她这个外人也没有多插嘴的资格。
见她没有多言,裴言楁的眼神变了几变,神色缓和,他安抚出声:“等会我安排人送你回家休养,我记得你不喜欢医院。”
祝玉琅一怔,眼中闪过一丝触动。
她曾在医院亲眼看见父母被盖上了白布,永远的离开了她。
导致自那之后,她一直对医院很抵触。
没想到裴言楁居然还记得。
祝玉琅轻声应下:“好。”
裴言楁便没再多留,很快离开。
下午,裴言楁如约派人将祝玉琅送回裴家,同时也给她备好了新手机。
躺在房间里,祝玉琅一一回复了关心她的朋友,又跟助理聊了最后的工作进度。
等闲下来,已经是晚上了。
保姆将她的晚饭送到房间,她吃饭时顺手打开了朋友圈。
最新的一条朋友圈瞬间出现在眼前,是秦方妤十分钟前发的。
文案是:一家三口~
配图是秦方妤、裴言楁、安安的三人合照,背景是在医院病房。
合照里,安安捧着小蛋糕笑得一脸幸福,头上还绑着纱布的裴言楁站在他身边,温柔看向母子二人。
祝玉琅盯着这张照片看了许久,久到碗里的鸡汤好像都变得发苦。
她也不得不明白,裴言楁迫不及待把她送回裴家,是要赶着陪安安过生日。
最终,祝玉琅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。
秦方妤是故意发给她看的,她不表示一下怎么能行呢?
三天后。
祝玉琅去了趟医院复诊,同时今天也是裴言楁和安安做骨髓移植手术的时间。
手术时间从上午11点开始。
祝玉琅和秦方妤就一直守在手术室外,等着红色的手术灯熄灭。
祝玉琅其实不想来,但现在在外人面前她还是裴言楁未婚妻,只能先忍下。
直到天边泛起橙色的光晕,手术室的大门才打开。
医生先是来到秦方妤身边,给她报平安。
“手术很成功,但是孩子接下来一段时间要住在层流洁净病房,严禁家属探望,防止患者受到病原体感染。”
秦方妤闻言,激动的眼泪瞬间划落,拉着医生的手一个劲的感谢。
一会儿后,医生才来到玉琅面前通知。
“供者等麻药劲过了之后也可以走了。”
医生走后不久,裴言楁就被推了出来。
此刻他麻醉的劲还没过,正处在半昏迷的状态。
秦方妤擦干了眼泪,跟祝玉琅一起迎了上去。
可下一刻,就见裴言楁抬手死死抓住了秦方妤的手,嘴里还喃喃着:“阿妤,不要离开我……”
四周气氛静了一瞬。
秦方妤笑笑开口:“看来言楁真是糊涂了……”
话虽然这么说,但秦方妤的手却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。
看向祝玉琅的眼神里,更是透着得意和挑衅。
祝玉琅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,面色平淡开口。
“既然如此,我就先回去了,麻烦你照顾好他。”
话落,她不顾秦方妤惊愕的眼神,转身离开了医院。
离开了医院。
祝玉琅刚回到家,就接到了裴言楁正在外环游世界的父母打来的电话。
自父母去世后,祝玉琅独自在国内,也多亏裴家人照顾她。
因此祝玉琅对他们也是极为敬重的。
她告诉裴家父母:“叔叔阿姨,言楁的手术很成功,你们不用担心。”
电话那头的裴母长舒一口气:“好,这事总算结束了,你和言楁的婚礼也能继续……”
听见这话,祝玉琅打断:“阿姨,我不打算结婚了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下来,裴母劝话的声音才传了过来。
“玉琅,我知道这事是言楁做得不对,但不管怎么样,现在手术结束了,一切也算是回归正轨了!”
“我们裴家也只认孩子不认那野女人的,你放心!”
裴母的话乍听似乎是站在她这边。
可祝玉琅的心却寒了下来,明明刚开始,裴家人是不认秦方妤也不认孩子的。
怎么几个月的时间,所有人都变了呢?
祝玉琅忍不住想,按裴母的说法,如果日后自己真跟裴言楁结婚了,那秦方妤借着母亲的身份来见安安时,谁又能阻拦呢?
孩子就是父母一辈子的牵扯。
祝玉琅不愿再想下去,却也没再多说,又聊了几句后,很快挂断了电话。
反正她话已经说清楚了,至于信不信就看裴家父母自己了。
接连几天。
祝玉琅取消了婚礼策划,随后又忙着处理工作室的珠宝设计尾单,也没时间去医院看望裴言楁。
直到这天忙完后,她刚回家就见裴言楁坐在厅中沙发上,手中盘着佛串,脸色黑沉如墨。
见祝玉琅回来,他眉头当即拧起,语气透着不悦:“你为什么突然取消婚礼?”
看来是婚庆策划那边提醒了他。
祝玉琅默了片刻,张口直说:“因为我不想办这个婚礼了。”
裴言楁眸色轻眯,捏着念珠的指尖几近泛白。
但很快,他叹了口气:“玉琅,别闹了。”
“安安的手术已经做完了,等过完年如期举办婚礼,以后生活中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。”
祝玉琅没有应声。
她知道,他的生活里,早已不可能只有她了。
只是她的沉默,落在裴言楁眼里,成了默认。
他第一次主动将她拥入怀里:“年后,我陪你重新去选婚礼策划公司。”
祝玉琅正要开口,裴言楁的电话响起来。
备注上明晃晃的‘阿妤’两个字,刺眼至极。
在裴言楁准备接电话的前一刻,祝玉琅忽地试探性握住了他的手:“你如果真心要跟我结婚,就不要再接她的电话。”
裴言楁眸色一颤,心底莫名涌现出异样的情绪来。
但不给他多想的机会,手机铃声一声比一声更急促,他还是压下了心里的情绪,转而将祝玉琅推开:“安安手术刚结束,万一是有什么急事呢?”
说着,他接起了电话。
那头很快传来秦方妤的哭声:“裴言楁!救我!我在台球厅的VIP六号包间!”
裴言楁脸色当即一变,迈开腿就大步离开了家门。
祝玉琅愣在原地。
尚未回神,却见大门又一次被打开,裴言楁脸色阴沉拉过她:“祝玉琅,你自己搞的事,自己去解决!”
他下意识就认定,‘又是’她派去的人。
没有给祝玉琅解释和挣扎的机会,半个小时后,她被强行带到台球厅的包间。
还没到包厢,就听到一个男人怒火中烧的声音。
“秦方妤!当年我妈借了你30万,后来我妈得癌需要钱,你把我们拒之门外,现在你在这当台球陪练,一个小时就上千!哪里会没钱?这笔账我可不会就这么算了!”
很明显,里面说话的人是秦方妤的亲戚。
裴言楁拉着祝玉琅的身形顿在门口。
祝玉琅苦涩一笑:“这下,你总该信这事跟我无关了吧?”
裴言楁拽着她手的力道松了下来,神情微变:“抱歉,我……”
话才出口,里面的秦方妤却一眼看见了他,当即声泪俱下,扑了过来。
“言楁!你帮我解释解释!你告诉我表哥,安安的白血病需要钱,我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钱还……”
很快,祝玉琅看见裴言楁毫不犹豫走进去,沉着脸把抽泣的秦方妤护在身后。
“我可以替阿妤给你们一百万当做补偿,只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找她任何麻烦!”
里面的男人神色有动容,却冷笑:“赔罪是你们这个态度吗?别以为你是裴家继承人老子就怕你!”
“你不是京圈佛子吗?行,你要是真有心替秦方妤赔罪,那就把这杯酒喝了!”
而后,那人递来了一杯高度白酒!
室内一瞬安静了下来。
祝玉琅静静站在门口,看着裴言楁神色紧绷过后一口应下:“好!”
随后,她看着裴言楁喝下了那一杯酒,破了他遵循二十多年的酒戒。
祝玉琅的指尖不受控地颤抖了下,自嘲一笑。
裴言楁第一次破色戒,是为了秦方妤。
第二次破酒戒,也是为了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