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开始偷偷观察余孑。

高一课程没那么紧张，下午放学后，他习惯邀一群人去操场打篮球。

十几岁的少年鲜活而热烈，余孑尤其。

他身上似乎有股旺盛的生命力，很耀眼，那是我所没有的。

扯远了。

更重要的是，我确定了他确实很大方。

跟队友打完球，水一箱一箱地买来分给大家，每次聚餐毫不例外他买单。

有男同学看上他的运动手表，他也随手摘下来送人。

还有浑身上下名牌，据说随便一双鞋都是好几千。

俗话说财不外露，他既然这么高调，引来我这种人的觊觎也难免。

抱着这种心理，我开始计划接近他。

余孑打完篮球会去体育馆的浴室洗澡。

而刚入学登记亲属信息时，老师就了解到我父母双亡，家庭条件不好，把学校勤工俭学的名额给了我。

我平时会负责体育馆的器材回收和卫生打扫。

那天我算好时间，拿着拖把去他必经的路上。

我等在转角处，趁他靠近时迎上去，他避闪不及与我相撞，失力后整个人压着我倒在地上。

很明显他被这意外吓到，愣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，直勾勾地看着我。

我们的上半身几乎贴在一起，他一只手还垫在我脑后，额上的汗珠清晰可见。

我偏过头问：「可以放开我了吗？」

他猛地弹跳起身，左手挠头，看上去很尴尬：「不好意思，我没看到这有人。」

我跟着从地上站起来，拍拍身上的土，暗中思考。

之前撞见过有人问他，为什么拒绝校花的表白。

当时他说对方话太多，吵得烦人。

所以我猜他应该喜欢乖巧温柔型的女生。

于是我摇摇头，轻声道：「没关系，我也没注意到。」

我假装对他没兴趣，俯身去捡倒在地上的拖把，然而右脚踝突然传来强烈的疼痛，身体一歪，差点又栽下去。

余孑赶紧扶住我：「你受伤了？我带你去医务室！」

「不用，歇会儿就好了，我地还没拖完，不能走。」

他沉默一瞬，蓦地捡起拖把。

半分钟后。

「拖完了，走吧。」

我看着宛如鬼画符的地面没有出声。

医务室就在体育馆旁边，现在是晚饭时间，路上没什么人，偶有一两个余孑的球友路过，看见我们打趣：「哟老余，约会呐？」

他回一句「去你的」，然后低头跟我解释：「他们开玩笑的，不会到处乱说。」

我佯装害羞道：「我知道的。」

心里却想，填饱肚子最要紧，我管别人怎么说。

脚踝轻微扭伤，校医帮我喷了喷雾，叮嘱我：「半个月内不要剧烈运动，也不要走太多路。」

从医务室出来，我准备跟余孑告别，结果他抢先开口：「等我下。」

像是怕我偷偷溜走，他跑走前还把自己的书包摘下来塞到我怀里。

再回来时骑了辆自行车。

「上来，我送你回家。」

我抱着书包，站在原地没动，嗫喏道：「不用麻烦了。」

他夺过两个包一起挂在车头上：「纪然同学，你怎么老是拒绝我。医生说了，你现在右脚不能用力，是我害你受伤的，我要负责。」

突然他脸色变了:「快上车，老古板要来了。」

老古板姓古，是学校的教导主任，平时最见不惯男女生单独相处。

被他抓到至少要接受半个小时的作风教育。

想到这，原本还打算跟他来场极限拉扯的我赶紧爬上后座。

晚风里，余孑带着我穿过大街小巷，风扬起了他的衣摆。

我动了动右脚，还是痛。

然而，故意扭伤，就让我接近他的计划前进了一大步，这点痛算什么呢。

小说《孑然一生》 第4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