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,我接到了沈知衍的电话。
“这周六回家吃饭,妈妈想你了。”他的语气自然得仿佛我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不快。
我知道,“妈妈想你了”只是一个借口。他的母亲,高高在上的沈夫人,何曾真正把我放在心上过。这不过是他又一次试图将我拉回他掌控范围的手段。
我想拒绝,可电话那头,我隐约听到了我***声音,在小声地问:“是念念吗?让她一定回来啊,我给她做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。”
我拒绝的话,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。我无法拒绝我的母亲。
周六,我硬着头皮回到了沈家大宅。这个我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,如今却让我感到无比的陌生和压抑。
推开门,我看到江晚晴赫然在座。她穿着一身优雅的居家服,正亲昵地给沈夫人捏着肩膀,笑语嫣然,俨然一副未来女主人的姿态。
看到我,她立刻站起身,热情地迎了上来,挽住我的胳膊:“念念妹妹来啦,快坐。阿姨和我们刚才还念叨你呢。”
她自然地把我按在沙发上,又亲自去厨房给我端水果,那份熟稔和从容,无时无刻不在向我宣示着她的**。
“对了念念,”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,举起自己戴着钻戒的手,在我面前晃了晃,看似不经意地说,“我和知衍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,就在下个月十八号。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当我的伴娘啊。”
那颗巨大的粉色钻石,在灯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,几乎要灼伤我的眼睛。
饭桌上,气氛更是泾渭分明。沈父沈母对江晚晴赞不绝口,从她的家世背景到她的工作能力,无一不夸。而对我,他们只是客气地问了几句工作上的事,那种客气,像一道无形的墙,将我清晰地隔绝在外。
我妈妈端着菜从厨房出来,看到我,只是走到我身边,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,小声叮嘱我:“念念,要懂事,别给少爷和家里添麻烦。”
那一瞬间,我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和委屈。在这个家里,我永远是个外人。就连我唯一的亲人,也站在我的对立面,要求我“懂事”。
饭后,沈知衍不顾江晚晴略带不满的眼神,将我带进了他的书房。
书房还是老样子,一整面墙的模型手办,是他从小到大的宝贝。他献宝似的拿起一个最新款的跑车模型给我看,就像小时候那样,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维持我们之间所谓的“兄妹”亲密。
“你看,**版的,我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,帅不帅?”他笑着,眉眼间带着一丝得意的神采。
我看着他,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无比虚伪和可笑。他毁掉了我关于爱情的所有幻想,现在却又想若无其事地和我做回“相亲相爱”的兄妹。凭什么?
就在这时,书房的门被推开,江晚晴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进来。她亲密地挽住沈知衍的胳膊,将身体紧紧地贴着他,笑着对我说:“知衍就是这样,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,就知道玩这些。念念,你别冷落了妹妹呀。”
“妹妹”两个字,被她刻意加重了读音,像是在我耳边敲响的警钟。
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,猛地站起身:“我突然想起来公司还有点事,就先走了。”
“念念!”沈知衍皱着眉追了出来,在玄关处拉住了我,“你又怎么了?在闹什么别扭?”
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解和一丝不耐烦。他永远是这样,高高在上,理所当然,从来看不到我的痛苦和挣扎,只会把我的所有反抗都归结为“闹别扭”。
长久以来积压的委屈、愤怒和失望,在这一刻彻底爆发。我甩开他的手,第一次对他冷下脸,声音不大,却字字清晰:
“沈总,我不是你的附属品,也不是你需要时才想起来的点缀和摆设。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,我有我的尊严和底线。请你以后,不要再用‘妹妹’这个词来定义我。”
这是我第一次,如此直白地向他表达我的不满和反抗。
沈知衍彻底愣住了,他似乎完全没有料到一向温顺的我,会说出这样一番话。他英俊的脸上,第一次出现了错愕和不可置信的神情,随即,脸色变得极其难看。
我没有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,拉开门,快步走了出去。我将他的错愕和不解,将那个让我感到窒息的家,统统抛在了身后。
那一刻,我下定决心,必须加快逃离的步伐,彻彻底底地,从他的世界里消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