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我的葬礼上,我那个最好的闺蜜,哭得梨花带雨,几乎要昏厥过去。她扑在我的棺材上,
抚摸着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,声音嘶哑:“青青,你怎么就这么走了……说好的一辈子,
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啊……”我飘在半空中,冷冷地看着这一幕。如果不是她哭得太假,
我差点就信了。如果不是棺材里躺着的那个“我”,根本就不是我,我也许会感动。
我叫苏青,二十六岁,三天前,我“死”于一场离奇的车祸。一辆失控的货车闯了红灯,
直直地撞向了我。但我没死透。我的魂魄离了体,眼睁睁看着急救人员把我抬上救护车,
眼睁睁看着医生对我进行抢救,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。然后,我看到了林薇薇。我的好闺蜜,
从大学起就形影不离的朋友。她在我被推进太平间后,偷偷地溜了进去。她支开护工,
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诡异的纸人,贴在了我的额头上。她嘴里念念有词,
念着我听不懂的咒语。一道乌光闪过,我感觉自己的魂魄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,
几乎要魂飞魄散。等我回过神来,太平间里已经多了一个“我”。不,应该说,
林薇薇变成了我。她的身体倒在一旁,迅速变得冰冷僵硬,而成了一具空壳。而我的身体,
却睁开了眼睛,坐了起来,脸上露出了一个属于林薇薇的,得意的笑容。她鸠占鹊巢,
偷走了我的身体,我的身份,我的人生。而我,苏青,成了一个谁也看不见,
谁也听不见的孤魂野鬼。我只能无助地跟在她的身后,看着她用我的声音给我的父母打电话,
告诉他们我“抢救”过来了。看着她用我的银行卡,买下她觊觎已久的奢侈品包包。最后,
她导演了这场葬礼。她为那具属于她的,冰冷的躯壳,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,
用的是我的名字。从此,世上再无林薇薇,只有苏青。而真正的苏青,只能在这里,
眼睁睁地看着她表演。宾客们都在安慰她,我的父母更是老泪纵横,抱着她喊:“好孩子,
青青走了,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亲女儿。”林薇薇在我爸妈怀里,
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。我气得浑身发抖,想冲过去撕烂她虚伪的嘴脸,
可我的手却一次次地从她身体里穿过。绝望,像冰冷的海水,将我彻底淹没。就在这时,
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。“你不是死了,只是命被偷了。”我猛地回头。
一个穿着黑色中式立领衫的年轻男人站在我身后,他很高,很瘦,
皮肤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冷白色。他的眼睛很黑,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,
正静静地看着我。他……他能看见我?我愣住了,指了指自己的鼻子:“你……在跟我说话?
”男人点了点头,目光越过我,落在了下面那个哭得正伤心的林薇薇身上,“鸠占鹊巢,
换命格。挺低级的邪术,但对付你这种八字轻的,足够了。
”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猛地飘到他面前,急切地问:“你是谁?
你知道发生了什么?你……你能帮我吗?”男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,
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。半晌,他薄唇轻启,吐出两个字:“能。”我欣喜若狂。
“但是,”他话锋一转,伸出一只手,修长的手指在我面前比了个“八”,“我收费很贵。
帮你夺回身体,八百万。不二价,不赊账。”我:“……”我一个刚“死”的穷鬼,
上哪儿给他弄八百万?我看着他那张写着“童叟无欺,概不还价”的俊脸,
咬了咬牙:“我……我没钱。”“那就没办法了。”男人耸了耸肩,转身就要走,
干脆得没有一丝留恋。“等等!”我急了,连忙拦住他,“我虽然现在没钱,但我有房子!
市中心一百二十平的房子,价值不止八百万!只要你帮我拿回身体,房子就是你的!
”男人停下脚步,回头,好看的眉毛微微挑起:“成交。
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玉质吊坠,递到我面前,“你魂魄不稳,不能离体太久。
先附在这上面,方便我带你走。”我看着那个温润通透的玉坠,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。
一股温暖的感觉包裹住我,驱散了连日来的阴冷和虚弱。男人将玉坠挂在脖子上,
塞进衣服里,贴身放好。他转身,最后看了一眼那场荒唐的葬礼,低声说了一句:“游戏,
开始了。”2男人叫季渊,是个风水先生,当然,用他的话说,他是个“玄学顾问”。
他把我带回了他的“工作室”,一间位于老城区深巷里的茶馆。茶馆古色古香,
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茶香,让人心神安宁。他把我从玉坠里放了出来,
给我倒了一杯“茶”。那茶水是透明的,带着一股奇异的清香,我喝下后,
感觉自己虚弱的魂体凝实了不少。“这是凝魂露,对你有好处。”季渊坐在我对面,
慢条斯理地泡着功夫茶,“现在,说说你那个好闺蜜吧。你们之间,应该有什么特殊的信物。
”我愣了一下,随即明白过来。这种换命的邪术,不可能凭空施展,一定需要媒介。
我仔细回忆着我和林薇薇之间的一切。我们是大学室友,关系一直很好。她家境贫寒,
我时常接济她。我的衣服、包包,只要她喜欢,我都会送给她。毕业后,
我们进了同一家公司,她工作上遇到困难,我也总是帮她。我自问对她仁至义尽,
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。“信物……”我苦苦思索,“我们之间,
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信物。我送过她很多东西,她也回送过我一些小礼物,但都……很普通。
”季渊抿了口茶,淡淡道:“换命格,需要的是承载你命格气息最重的东西。
通常是你贴身多年,或者对你意义非凡的物品。你再仔细想想。”意义非凡……我的脑海中,
突然闪过一个画面。那是一个小小的,陈旧的木质音乐盒。是我奶奶留给我的遗物。
音乐盒的旋律是《天空之城》,我从小听到大,宝贝得不得了。大学时,
林薇薇有段时间情绪特别低落,整夜整夜地失眠。她说,听着我的音乐盒才能睡着。于是,
我把那个我最珍视的音乐盒,送给了她。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季渊。他听完,
点了点头:“应该就是它了。那个音乐盒,就是她用来施术的‘阵眼’。只要毁掉它,
换命格的法术就会被削弱,但无法完全破解。”“那要怎样才能完全破解?”我急切地追问。
“找到施术的人,让他亲自解除。或者……”季渊看着我,眼神深邃,“让他魂飞魄散。
”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。“那个施术的人,你能找到他吗?”“能,”季渊说,
“但不是现在。当务之急,是先找到那个音乐盒。它在哪里?”我摇了摇头。
自从我把音乐盒送给林薇薇后,就再也没见过了。我不知道她把它藏在了哪里。
“那就得跟着她了。”季渊站起身,“走吧,去你公司看看。
”我有些疑惑:“去公司干什么?”“你不是说,她顶替了你的身份,也在你公司上班吗?
”季渊瞥了我一眼,理所当然地说,“她现在是你,总不能天天待在家里吧。
要维持你的人际关系,要上班,要生活。只要她动起来,就一定会露出马脚。”说着,
他拿起一件外套,又把我收进了那个玉坠里。第二天,季渊就以“风水顾问”的身份,
出现在了我们公司。我们公司的老板是个非常迷信的中年男人,最近公司业绩下滑,
他正琢磨着是不是办公室风水出了问题。季渊的出现,正中他的下怀。
老板恭恭敬敬地把季渊请进了办公室,而我,就挂在他的胸口,以一个独特的视角,
重新回到了这个我工作了四年的地方。我看到了我的工位,上面摆着我的杯子,我的电脑。
然后,我看到了“我”。林薇薇穿着我最喜欢的一条连衣裙,化着精致的妆,
正和同事们谈笑风生。她模仿我的语气,我的小动作,模仿得惟妙惟肖。甚至,
她还用我的身份,和我一直暗恋的部门主管周然,走得特别近。
我看见她给周然递过去一杯咖啡,笑得温柔又羞涩:“周主管,辛苦了,我亲手磨的。
”周然接过咖啡,对她笑了笑:“谢谢你,苏青。”我的心,像被针扎一样疼。
那是我暗恋了两年的人啊。我为他写过无数个策划案,为他加过无数个班,
却连一杯咖啡都不敢亲手递给他。而现在,林薇薇,正用我的身体,我的身份,
轻而易举地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。季渊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情绪波动,
胸口的玉坠微微发烫。他不动声色地走到林薇薇的工位旁,装作不经意地打量着四周。
“苏**是吧?”他开口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办公室。林薇薇回过头,
看到季渊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。“您是?”“我是公司新请来的风水顾问,季渊。
”季渊递上一张名片,嘴角噙着一抹礼貌而疏离的笑,“我看苏**你印堂发黑,气色晦暗,
最近……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?”3季渊的话,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
瞬间在办公室里激起了千层浪。同事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林薇薇,带着好奇、探究,
还有一丝丝的畏惧。林薇薇的脸色瞬间白了,但她很快镇定下来,
勉强挤出一个笑容:“季先生真会开玩笑。我最近挺好的,吃得好睡得香。”“是吗?
”季渊的目光在她办公桌上扫过,最后落在一个小小的仙人球上。那盆仙人球,是我养的。
我记得我“出事”前,它还生机勃勃,绿得发亮。可现在,它却变得枯黄,
一副快要死掉的样子。“植物通灵,最能反映主人的气运。”季渊伸出手指,
轻轻碰了一下仙人球的尖刺,“这盆仙人球煞气缠身,生机断绝。苏**,
你确定你真的‘挺好’吗?”林薇薇的眼神闪烁,握着鼠标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。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我就是最近工作忙,忘了给它浇水而已。”她嘴硬道。
“忘了浇水,只会让它干枯。但它现在,是从根部开始腐烂。”季渊收回手,语气依旧平淡,
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,“这是被阴气侵蚀的结果。阴气,源于你自身。”他顿了顿,
目光直视着林薇薇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:“你身上,沾了不属于你的东西。时间久了,
不止是这盆花,连你自己的‘根’,都会烂掉。”林薇薇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。
她强作镇定地站起身,声音拔高了几度:“季先生,我不懂什么风水玄学。
如果你是来工作的,请你好好工作,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,影响我们办公!”说完,
她抓起桌上的包,匆匆说了一句“我去下洗手间”,就逃也似的离开了。看着她仓皇的背影,
我的心里涌起一阵快意。“干得漂亮!”我忍不住在玉坠里对季渊说。“这只是开始。
”季渊的声音在我的意识里响起,“她心虚了。接下来,她一定会去找那个帮她施术的人。
我们跟着她,就能顺藤摸瓜。”果然,林薇薇并没有去洗手间,而是直接跑进了楼梯间,
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。因为隔得远,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,只能看到她脸上的表情,从慌张,
到愤怒,再到一丝狠厉。挂了电话后,她深吸一口气,回到办公室时,已经恢复了平静。
她走到季渊面前,脸上挂着歉意的笑:“季先生,真不好意思,刚才我有点激动。
我最近确实睡眠不太好,可能是压力太大了。您是大师,能不能帮我看看,怎么能改善一下?
”这变脸的速度,堪比川剧。我知道,她这是想稳住季渊,同时也在试探他。
季渊仿佛没看出她的意图,煞有介事地围着她的工位转了一圈,
然后指着她桌角的一个空位说:“你这里缺一个镇物。最好是玉器,能帮你挡煞安神。
”林薇薇眼神一闪:“玉器?什么样的玉器?”“质地温润,雕工古朴的,最好。
”季渊说得煞有介事。我心里一动。我妈有一只家传的玉镯,
一直说要等我结婚的时候当嫁妆给我。那只玉镯,就放在我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。
林薇薇显然也想到了。她眼睛亮了亮,连声道谢:“谢谢季先生指点,我家里正好有,
我回去就拿来戴上。”季渊点了点头,不再理她,继续巡视其他地方。而我,却心急如焚。
“不能让她拿走我妈的玉镯!”我焦急地对季渊说,“那是我家的传家宝!”“别急,
”季渊安抚我,“我故意这么说的。她越是想用你家的东西来巩固自己的‘身份’,
就越会露出更多的破绽。她今晚一定会回家去取玉镯,我们正好可以趁机进去,
找找那个音乐盒。”我这才恍然大悟。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。下班后,
我们没有直接回家,而是开着车,远远地跟在了林薇薇的车后面。她果然回了我家。
那是我和父母一起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,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我的回忆。可现在,
我却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,看着那个小偷,堂而皇之地用主人的姿态,打开了我家的门。
季渊将车停在小区对面的马路边,熄了火。“等。”他只说了一个字。
我们在车里静静地等待着。夜色渐浓,我家的窗户亮起了温暖的灯光。我能想象到,
林薇薇此刻正在我的房间里,翻找着我妈的玉镯。或许,她还会躺在我的床上,
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。嫉妒和愤怒,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。大约过了一个小时,
我家的灯暗了下去。又过了十几分钟,林薇薇从单元门里走了出来,开着我的车,
离开了小区。“她去哪儿?”我问。“应该是去见那个施术者了。”季渊发动了汽车,
但并没有跟上去,而是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。他从车里拿出一个工具包,对我说了句:“走,
去你家。”我愣住了:“我们……怎么进去?”季渊从工具包里拿出一根细细的铁丝,
对着我扬了扬眉:“忘了我的职业吗?开个锁而已,小意思。”4我看着季渊用一根铁丝,
三两下就捅开了我家的防盗门,感觉自己对“玄学顾问”这个职业的认知,又被刷新了。
“你……你还懂开锁?”我目瞪口呆。“多一门手艺,多一条路。
”季渊轻车熟路地闪身进屋,顺手关上了门,“别愣着了,抓紧时间。她随时可能回来。
”我飘进阔别已久的家,一种物是人非的酸楚涌上心头。客厅的茶几上,
还放着我爸没喝完的茶。阳台的摇椅上,搭着我妈的披肩。一切都和我“离开”前一模一样,
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。“别分心,找东西。”季渊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。我点了点头,
立刻飘向我的卧室。我的卧室不大,但很温馨。墙上贴着我喜欢的乐队海报,
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小说。林薇薇显然翻过我的房间了,床头柜的抽屉开着,里面空空如也,
我妈的玉镯已经被她拿走了。梳妆台上,我的护肤品和化妆品被动过,摆放得有些凌乱。
“音乐盒不在卧室。”我几乎可以肯定。林薇薇很聪明,她知道这里是我最熟悉的地方,
如果她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这里,很容易被“回来”的我发现。“那会在哪里?”季渊问。
我闭上眼睛,努力在脑海中勾勒出整个房子的布局。
客厅、书房、我爸妈的卧室、厨房、卫生间……等等,还有一个地方!储藏室!
我家有一个小小的储藏室,里面堆满了各种不常用的杂物。那个地方,连我自己都很少进去。
“储藏室!”我立刻对季渊说。我们来到储藏室门口。门被一把老旧的挂锁锁着。
这当然难不倒季渊。又是几秒钟的功夫,锁开了。一股陈腐的灰尘味扑面而来。
储藏室里堆满了旧报纸、旧家电,还有我从小到大的各种杂物。季渊皱了皱眉,
显然对这里的环境很不满意。“你确定在这里?”“我……不确定,但这是最有可能的地方。
”我们开始在杂物堆里翻找起来。当然,主要是季渊在翻,我只能在一旁干着急。
“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?”季渊忽然停下了动作。我仔细嗅了嗅,
空气中除了灰尘味,似乎还夹杂着一股……若有若无的血腥味,
以及一种类似香烛燃烧后的味道。这味道很淡,但很诡异。“有!”我肯定地回答。
季渊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,他循着味道的来源,
将目光锁定在角落里一个被旧床单盖着的木箱子上。他走过去,一把掀开了床单。
那是一个很普通的樟木箱,是我家以前用来装棉被的。季渊没有立刻打开箱子,
而是从怀里掏出几张***的符纸,分别贴在了箱子的四个角和正中央。做完这一切,
他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箱盖。箱子里没有棉被。只有一个小小的,用黑布包裹着的东西,
静静地躺在中央。而在它的周围,散落着一些干涸的血迹,和一些烧成灰烬的纸符。
季…渊伸出手,慢慢揭开了那块黑布。黑布之下,是我那个熟悉的,陈旧的木质音乐盒。
只是,此刻的音乐盒,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。它的表面被刻上了一道道诡异的符文,
那些符文像是用血画上去的,呈现出一种暗红色。在音乐盒的顶端,还贴着一张小小的纸条,
上面用朱砂写着我的生辰八字。一股浓烈的阴邪之气,从音乐盒上散发出来,
让我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。“果然是它。”季渊的脸色也沉了下来,“这上面被下了血咒,
怨气很重。”“那我们快毁了它!”我急道。“不能在这里毁。”季渊摇了摇头,
“这东西和你的命格连在一起,强行摧毁,你也会受到重创。而且,这里的血咒一旦被破坏,
会惊动施术者。”他小心翼翼地用符纸将音乐盒重新包裹起来,放进自己的背包里。
“我们得把它带回我的茶馆,布一个‘归元阵’,先把附着在上面的你的命格气息剥离出来,
然后再毁掉它。”就在这时,楼下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。季渊脸色一变:“她回来了!
”我们立刻冲出储藏室,季渊飞快地把挂锁恢复原样,然后拉着我躲进了我爸妈的卧室。
几乎就在我们关上门的一瞬间,大门处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。林薇薇回来了。我的心,
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5我和季渊屏住呼吸,躲在门后。客厅里传来了林薇薇的脚步声,
她似乎在打电话,声音压得很低,但充满了不耐烦和怨气。“……我知道了,我正在想办法!
那个新来的风水师有点邪门,他好像看出了什么……”“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?现在怎么办?
万一他真的有本事,把我打回原形怎么办?”“……钱钱钱!你就知道钱!我告诉你,
如果我出了事,你也别想好过!”她“砰”地一声挂了电话,似乎是气得不轻,
在客厅里来回踱步。我能感觉到,她很焦虑,很害怕。那个所谓的“大师”,
看来也只是个要钱的骗子,真遇到事了,根本指望不上。过了一会儿,她似乎冷静了下来,
脚步声朝着我的卧室走去。我心里一紧,难道她发现了什么?然而,她只是走进了我的卧室,
不一会儿,又走了出来,脚步声朝着卫生间去了。季渊对我使了个眼色,
示意我们趁现在离开。他悄无声息地打开一条门缝,确认客厅没人后,带着我,
像两只狸猫一样,迅速地溜出了家门。直到坐回车里,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
感觉自己像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。“她没发现我们吧?”我心有余悸地问。“没有。
”季渊发动了车子,神色凝重,“但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了。她已经起了疑心,
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。”我们连夜赶回了季渊的茶馆。他从后院里搬出八个大瓷缸,
按照八卦方位摆好,又在每个瓷缸里注满了清水。然后,他将那个被符纸包裹的音乐盒,
放在了八卦阵的中央。“这是‘八方水镜阵’,可以暂时隔绝这个音乐盒和外界的联系。
”季渊解释道,“我现在要开坛做法,把你的命格气息从里面剥离出来。
这个过程不能被打扰,你在旁边为我护法。”“护法?我?”我愣住了,“我一个鬼魂,
怎么护法?”“你什么都不用做,待在我身边就行。”季渊看了我一眼,“你的存在,
本身就是一种力量。它能让你的命格气息产生共鸣,更容易被牵引出来。
”他在阵法前盘腿坐下,点燃三炷清香,插在香炉里。接着,他拿出几张符纸,咬破指尖,
用自己的血在符纸上迅速画着什么。他的动作行云流水,神情专注而肃穆。
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身上,给他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晕,竟有几分神圣的意味。
我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。平时那个有点财迷,有点毒舌的季渊,此刻仿佛变了一个人。
他将画好的血符贴在音乐盒上,然后闭上眼睛,口中开始念诵起我听不懂的咒语。
随着他的念诵,那八个瓷缸里的水开始无风自动,荡起一圈圈的涟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