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南王在朝中势力不凡,他曾坐拥栖坞山以南千里封地,先皇在世时,都要看着他的脸色。
后来与荛国一战,卫昭展露锋芒,皇帝为制衡镇南王,一手提拔了这个让他憎恶到骨子里的“皇子”。
结果卫昭一朝得势,彻底成了失控的恶魔。
现在的镇南王虽大不如从前,但朝中能与他抗衡者屈指可数。
卫昭若是不愿出手相助,谢无玄想护全小玉很难。
谢无玄走在回画舫的路上,一只手负在身后,一只手拿着根树枝,抽打着地面。
他骂完了卫昭开始骂小玉,骂完了小玉开始骂自己。
为什么要收这么个徒弟,肯定是自己吃太多撑得,非要给安逸的生活找点麻烦。
夜色朦胧,一只信鸽从画舫飞出。
梁王府书房。
卫昭百无聊赖掀着一本兵书,没有抱枕,他没什么困意。
他越想越觉得好奇,谢无玄的徒弟,怎么就会招惹上镇南王府。
于是,卫昭把褚九叫了进来,吩咐道:“你去派人查查镇南王府,另外去把小玉再叫过来。”
或许不想被误会自己是在帮谢无玄,他又添了句:“拿了本王的诊金还没治完病就要走,想得美!”
褚九有点错愕,主子与镇南王井水不犯河水已经很多年,怎么就突然要去查镇南王府了?
不过他没有多问,主子想法向来跳脱。
比如主子曾经明明是很讨厌漂亮的女子,昨日竟然抱着皇帝派的那个小刺客回来了。
褚九领命称是,抬步欲去。
走到门边时,又想起被关在地牢笼子里的五公主。
“主子,五公主哭喊了一整日说要见您,要是见不到您她就绝食。”褚九道。
“本王不想见她。”卫昭皱眉,如实道。
褚九没再多言,抱拳称是退下了。
主子对五公主已经够仁慈了,要是别人进了梁王府地牢,不掉层皮是难出去的。
现在只是把她关起来,还一天三顿让人给她送饭吃,她自己不吃那就饿死好了。
褚九走后,卫昭把兵书反扣在桌子上,从身后高大的书柜里拿出了一个小本子。
深蓝色的封皮,装订精致。
这是卫昭自己做的,纸张以暮春桃瓣捣汁浸染,纸色泛着淡淡的胭脂晕,边缘是暗纹砑花的,细摸能觉出浅浅的缠枝莲纹样。
小本子上记录着卫昭觉得有趣的事。
每次从冰棺中醒来,他的记忆总会有些模糊,卫昭不想忘记有趣的事。
他翻开写字的最后一页,那苍劲有力的字,记录的是半年前冬时血洗三王府之事。
便是半年前,卫昭的记忆也已经有些模糊,连他当时为什么要杀他们,卫昭都想不起来了。
大概是他们在那次宫宴上,他们醉酒后说了什么惹他生气的话。
他杀他们,那一定是他们该死。
不过卫昭记得很清楚,血把枫叶染得格外得红,很鲜艳。
他翻开新的一页,提笔在小本子上记下:
小兔子的胸很好摸。
沉思须臾,他又写下几个字:抱着她睡觉很舒服。
末了,又添上今天的日期,来月事时不能抱着睡。
卫昭盯着那几个字良久,冷俊的薄唇,勾起极浅极浅的弧度。
记在小本子上,以后就不会忘记了。
卫昭做完这些,把小本子放回了原处,执着笔在宣纸上潦草地写写画画。
既然他又从阎罗殿里回来,总得给老东西,还有那些看他没死成而遗憾的人,一点惊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