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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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院那天,天是灰色的。
我被江哲“接”回了家,名义上是照顾,实际上是囚禁。
两天后,我爸妈回来了,带着一脸的颓败和屈辱。
“晴晴,爸爸妈妈......被停职了。”
我妈坐在沙发上,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。
我爸,一个在**机关工作了一辈子,最重脸面的人,此刻低着头,一根接一根地抽烟。
江哲端着两杯水,恰到好处地出现。
“叔叔,阿姨,你们别太难过。单位也是出于好意,想让你们先处理好家事,免得影响工作。你们放心,这段时间家里的一切开销,都包在我身上。”
他话说得滴水不漏,像个最体贴孝顺的晚辈。
可我知道,这一切都是他的手笔。
一个电话,几句“为了苏晴好,建议二老多花时间陪伴”的暗示,就足以让我父母所在的单位做出最“合情合理”的决定。
釜底抽薪之后,是彻底的经济扼杀。
我父母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来源,只能被迫接受江哲“慷慨”的援助。
这份援助,像淬了毒的蜜糖,让他们对江哲的信任和依赖,达到了顶点。
时机成熟了。
晚饭后,江哲当着我父母的面,拿出了一份文件。
一份授权委托书。
“叔叔,阿姨,这是我找律师拟的。现在情况紧急,为了防止小晴情绪不稳定时乱花钱,也为了我们能集中所有资金去应对可能到来的危机,我建议,先把小晴名下所有的财产,包括叔叔阿姨之前赠予她的那套房子,都交给我来代为保管和处理。”
他每一个字都说得那么诚恳,那么为我们着想。
我妈看着我,眼里的泪水在打转。
“晴晴,你就签了吧。小哲是哈佛毕业的高材生,他懂这些,比我们懂。他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好啊!”
我爸掐灭了烟头,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。
“女儿,听话。现在只有小哲能帮我们了。”
他们不知道,这套房子,是我父母一辈子的积蓄。
他们更不知道,签下这份文件,等于将我们全家最后一块遮羞布,也亲手扯下,任由江哲践踏。
我看着他们含泪的眼睛,看着他们被逼到绝境的无助。
前世,我在这里和他们大吵一架,说他们愚蠢,说江哲是骗子。
结果呢?
他们不信我,只觉得我病得更重了。
这一世,我不会再做无谓的挣扎。
我拿起笔,手腕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。
江哲按住我的手,俯下身,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。
“你看,你爸妈多爱我。苏晴,你拿什么跟我斗?”
我在他得意的注视下,在那份不平等条约的末尾,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苏晴。
这两个字,从未如此沉重,如此屈辱。
与此同时,网络上,关于我“为钱发疯、直播自残”的讨论愈演愈烈,“疯魔拜金女”的标签死死地贴在我身上。
现实中,我被一步步剥夺自由,剥夺财产,剥夺尊严。
网络上,我是人人唾骂的疯子。
这残酷的对比,真是讽刺到了极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