审讯室里,灯光冰冷。
我坐在椅子上,双手被铐在桌面上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金属***的边缘。
对面坐着靳风,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像鹰一样盯着我,似乎想从我的表情中挖出什么秘密。
“林悦,”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,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我没有抬头,只是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丝笑意。
“为社会做贡献。”
他说不出话来,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。
我知道这个答案足够让他愤怒,但又无可奈何。
毕竟,在他们眼里,我只是个冷血的杀人犯。
可他们永远不会明白——那些人根本不配活着。
三天前,村长站在祠堂门口,满脸堆笑地看着我:“小悦啊,这可是咱们村百年来的大喜事!你是全村人的骄傲!”他递过来一个红包,里面塞满了皱巴巴的***,还带着一股陈旧的汗味。
我接过红包,淡淡地说了句谢谢,却没拆开看一眼。
这些钱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。
王伯伯拄着拐杖走过来,拍了拍我的肩膀:“孩子,以后飞黄腾达了,别忘了咱村里人。”
他的语气听起来慈祥,但我能感觉到那只手触碰到我皮肤时传来的寒意。
“不会忘的。”
我轻声答道,目光扫过他的脸,那张曾经让我噩梦连连的脸。
母亲站在人群后面,低头收拾着桌上的碗筷,她的背影比记忆中更佝偻了。
弟弟——不,是我的儿子,躲在她身后探头探脑地望着我,眼神里充满了陌生和畏惧。
这一刻,我忽然意识到,这些人并不是为了庆祝我的成功,而是为了炫耀他们的“摇钱树”。
晚上,家里的气氛异常压抑。
母亲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放在我面前,小心翼翼地问:“明天‘庆功宴’准备得怎么样了?”我抬起头看着她,嘴唇动了动,却发不出声音。
这么多年,我一直以为她是无辜的,是那个默默承受一切的人。
直到昨天晚上,我无意间听到她和父亲的对话。
“当初把她卖给老王,也是没办法的事……”父亲的声音沙哑而疲惫。
“只要能让老大读书,就算欠债也值了。”
母亲接话时的语气平静得可怕。
原来,她早就知道。
甚至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。
“妈,”我终于开口,声音很轻,但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锋利,“你觉得,我考上大学,真的值得这么多人牺牲吗?”她愣了一下,随即露出一种复杂的笑容:“当然值得啊,你是我们全家的希望……”“希望?”我冷笑了一声,“那你告诉我,我的孩子是谁的?”空气瞬间凝固了。
母亲的手僵在半空中,脸色由白转青,最后变成一种灰败的颜色。
她颤抖着嘴唇想要解释什么,却被我打断了。
“不用说了,我已经查清楚了。
还有其他村民……那些人,都是吧?”她没有否认,只是默默地垂下了头。
那一刻,我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。
所有的忍耐、所有的伪装,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。
“既然这样,那就一起结束吧。”
我站起身,把碗推到一边,汤洒了一桌子。
第二天清晨,祠堂前摆满了长桌,上面铺着红布,菜肴香气四溢。
村民们穿着最好的衣服,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。
有人端着酒杯朝我敬酒,有人夸赞我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。
“小悦,多吃点,这是特意为你做的!”村长夹了一块肉放进我的碗里。
我点了点头,不动声色地把药粉撒进每一道菜里。
这种毒药是我专门从城里买回来的,无色无味,发作迅速。
当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的时候,我举起酒杯,对着所有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:“感谢大家这些年对我的支持,今天这顿饭,算是我的谢礼。”
村民们欢呼起来,纷纷举杯畅饮。
很快,第一声惨叫打破了宁静。
有人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翻滚,有人呕吐不止,更多的人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。
但很快,所有人都倒下了,包括我的母亲和儿子。
我站在祠堂门口,看着满地的尸体,耳边只剩下风吹动旗帜的声音。
天空阴沉,仿佛也在为这场悲剧哀悼。
“所以,你承认是你投的毒?”靳风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。
“没错。”
我直视着他,毫不避讳,“他们罪有应得。”
“可是你的儿子……”他顿了顿,语气变得严厉,“他才五岁,他做了什么?”我的心猛地一缩,疼痛如潮水般涌上来。
但表面仍然保持着冷静:“他是我最大的错误,也是最深的惩罚。
与其让他继续活在这样的环境里,不如早点解脱。”
靳风沉默了很久,最终叹了口气:“你真的认为自己是在替天行道?”“不是替天,”我摇了摇头,“是为了我自己。”
窗外传来嘈杂的声音,一群村民冲进警局,手里拿着石头和烂菜叶。
他们怒吼着,要求严惩“恶魔”。
警察试图拦住他们,但根本挡不住。
“怪物!”有人朝我扔了一块泥巴,砸在我的脸上。
我闭上眼睛,任由污秽液体顺着脸颊滑落,没有任何反抗。
然而,就在这混乱之中,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了喧嚣:“林悦,生日快乐。”
我睁开眼,看见赵老师站在人群中,手里捧着一个小蛋糕。
她的眼眶红肿,显然哭过很久。
那一瞬间,我所有伪装的坚强崩塌了。
泪水夺眶而出,我哽咽着喊了一声:“老师……”【未完待续】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,但我还是死死盯着赵老师手中的那个小蛋糕。
奶油已经融化了一半,草莓酱顺着蜡烛滴落下来,显得狼狈又可怜。
可即便如此,它仍然是我生命中收到过的最温暖的礼物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我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,“为什么要祝我生日快乐?”赵老师挤过人群,把蛋糕放在审讯桌上。
她伸出手轻轻擦掉我脸上的泥巴,动作温柔得像母亲抚摸婴儿的脸颊。
只是这份温柔让我更加难以承受。
“因为今天是你十八岁的生日。”
她低声说道,“你本该拥有属于你的未来,而不是被困在过去的牢笼里。”
她的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进我的心里。
我拼命压抑着情绪,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控制那股汹涌而来的悲伤。
“我没有未来了。”
我咬紧牙关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漠一些,“那些人毁了我,现在我也毁了他们。
这就是结局。”
赵老师没有反驳,只是静静地看着我,眼神里充满了怜惜和痛心。
“林悦,你真的以为这样做就能解决问题吗?杀死他们,你就自由了吗?”小时候,我最喜欢跟着赵老师去学校后面的山坡上采野花。
她总是耐心地教我辨认各种植物的名字,还告诉我它们的用途。
有一次,我问她:“老师,如果有一天我长大了,能离开这个村子吗?”她蹲下身,握住我的手,认真地回答:“当然可以。
只要你愿意努力,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。”
那时候,我相信她的话。
我坚信读书是唯一的出路,只要考上大学,就可以摆脱这里的一切——贫穷、愚昧,还有那些令人窒息的偏见。
然而,现实狠狠打了我的脸。
第一次流产是在十三岁那年。
王伯伯趁父母不在家的时候闯进了我的房间。
他用糖果哄骗我吃下药片,然后把我锁在屋子里整整两天。
等母亲找到我的时候,我已经躺在血泊中昏迷不醒。
“别声张,”母亲抱着我哭道,“这是咱们家的秘密,不能让外人知道。”
从那以后,类似的噩梦不断上演。
村里的男人们轮流找上门来,每次都会丢下一叠***作为“补偿”。
而母亲则把这些钱存起来,说是为我攒学费。
后来,当我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,连父亲也开始参与其中。
他把我卖给邻村的一个男人,条件是对方必须负责抚养孩子。
交易完成后,他甚至拍着胸脯说:“这下好了,总算解决了一个麻烦。”
我生下的男孩被强行送回村里,取名为“弟弟”,以掩盖真相。
从此,我不仅要忍受村民的指指点点,还要面对那个无辜的小生命对我投来的陌生目光。
这一切,都是为了所谓的“全村人的希望”。
“所以,你觉得这些人值得活在这个世界上吗?”靳风的声音再次响起,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我抬起头,看着他的眼睛,语气冰冷:“如果你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一切,你会比我更狠。”
“但你有没有想过,”他叹了口气,“你的行为只会让更多人陷入痛苦?比如赵老师,比如那些真正关心你的人。”
我愣住了。
转头看向赵老师,发现她的肩膀微微颤抖,眼眶再次湿润了。
“林悦,”她哽咽着说道,“我一直相信你是善良的。
即使经历了这么多,你的心底仍然有一束光。
不要让它熄灭。”
我闭上眼睛,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画面:赵老师深夜陪我复习功课的身影,她为我缝补破旧衣服时专注的表情,还有她鼓励我坚持梦想时坚定的眼神。
可是,这些美好的记忆如今却被鲜血染红,变得支离破碎。
“太晚了……”我喃喃自语,“一切都太晚了。”
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一个身穿白大褂的法医匆匆走进来,递给了靳风一份报告。
“林悦,”靳风翻阅文件后,脸色骤变,“我们需要确认一件事情——关于你的儿子,也就是所谓的‘弟弟’,他的DNA结果显示……”他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斟酌措辞。
但最终还是直截了当地说道:“孩子的父亲并不是单一的个体,而是多个村民共同参与的结果。”
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。
甚至连窗外的嘈杂声也仿佛消失了。
我冷笑了一声,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。
但听到这句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,仍然让我感到一阵恶心。
“怎么样,现在你们满意了吗?”我嘲讽地扫视着周围的人,“这就是你们引以为傲的村庄,这就是你们口中的‘骄傲’!”赵老师猛地抓住我的手腕,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:“林悦,难道你从来没有反抗过吗?哪怕一次也好……”“反抗?”我挣脱她的手,语气中透出无尽的疲惫,“你以为我没试过吗?可是每一次尝试换来的只有更多的羞辱和伤害。
到最后,我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。”
她呆呆地站在那里,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。
【未完待续】审讯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,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沉重。
靳风手中的那份DNA报告像是一把利刃,不仅剖开了我的过去,也将整个村庄隐藏的罪恶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。
“林悦,”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,“我们还需要了解更多细节。
这不仅仅是为了案件本身,也是为了……还你一个公道。”
“公道?”我嗤笑了一声,语气中满是嘲讽和不屑。
“你们现在才谈公道?太晚了。
那些人已经死了,他们再也无法伤害任何人——包括我自己。”
赵老师依旧站在我身旁,她的眼神复杂得让我无法直视。
我感觉到她的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,却没有任何力气去推开。
或许是因为疲惫,又或许是因为某种久违的安全感正在侵蚀我的防线。
“林悦,”她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却坚定,“即使这些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,你也不能用他们的错误来定义自己。
你还有机会选择,哪怕只是一点点改变。”
“改变?”我转过头,冷冷地看着她。
“老师,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做什么?我已经没有退路了。”
十五岁那年的冬天,村里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祭祖仪式。
所有人都聚集在祠堂前,烧香磕头,祈求祖先保佑来年风调雨顺。
而我,则被关在一间昏暗的小屋里,浑身发抖。
那天晚上,村长带着几个男人闯进了房间。
他们喝得酩酊大醉,嘴里喊着一些含混不清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