仙界，寒风凛冽。
锦鲤族长公主云嫣于冽冽风雪中，来到弱水之畔。
一道金光熠熠的耸天龙门缓缓浮出水面。
“锦鲤云嫣，一千年前，你将跃龙门的机会让给了你妹妹洛灵，如今千年已过，这次你可愿跃过龙门，成为三界六道唯一的龙女？”
洛灵是云嫣同父同母的妹妹，是锦鲤王与王后在凡间历劫时所生，乃凡人之躯，生来体弱没有修仙之资。
全靠云嫣用心头血蕴养百年，才得以生出一点仙根。
一千年前，云嫣被龙门选中，本有机会超脱三界。
却被锦鲤王和王后以她是姐姐，得让着妹妹为由，将这千年一次的机遇让给了洛灵。
只是洛灵体弱，即使有了机会，也没能跃过最低等的龙门，悻悻而败。
如今千年已过，龙门即将开启，这一次，云嫣不愿再让了。
想到这，云嫣的眼神渐渐坚定。
“上古之战，众神陨落，三界动荡万年，云嫣愿跃龙门做龙女，追随天道，守护三界苍生。”
片刻之后，龙门之后那道虚无的声音再度传来。
“做龙女要抽情丝断亲缘，你和天族太子夜焜定了千年的姻缘也会彻底斩断，你可舍得？”
提及夜焜，云嫣攥了攥手心，眼尾泛红:“云嫣心意已决，愿天道成全。”
云嫣话音刚落，金色龙门化作一道金光朝她飞来。
霎时，她左耳后一片灼热，一道龙鳞印记缓缓在耳后浮现。
她摸了摸耳后的印记，最后看了眼龙门消失的方向，才离开弱水之畔。
途径三生石畔，挂满了无数仙侣祈愿红绸的姻缘树在仙雾缭绕中飘扬。
云嫣一眼望去，霎时足下生冰——
她的妹妹洛灵，和她的未婚夫君夜焜站在树下，两人十指相扣，相依相偎。
洛灵踮起脚尖，取下两个红绸挂着的姻缘牌，在手中晃荡。
“夜焜哥哥，灵儿的凡人之躯无法承受仙根，如今寿命只剩百年了，我不想看到你和姐姐成婚，你们的姻缘牌，我先扔了好不好？”
夜焜一脸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发顶：“好，都依你，不过这事，你千万不能让你姐姐知道，不然我不好与她交代。”
洛灵点点头，语气愈加娇嗔。
“我相信姐姐会理解我的，毕竟这千年来她什么都会让着我。”
说着，她直接扬起手，将姻缘牌扔到了三生石畔的忘忧泉中。
云嫣看着姻缘牌沉落泉底，彻底消失不见，只觉周身寒意肆起。
一千年前，她与夜焜在仙界众仙见证下缔结婚约，并在姻缘树上挂下了姻缘牌。
只是他们的婚期因为洛灵的病，一次又一次被推迟。
如今，他们的姻缘牌更是被洛灵一把扔到忘忧泉。
三生石畔良缘缔，忘忧泉边忘前尘。
也好，她与夜焜的感情，从三生石开始，从忘忧泉结束，也算有始有终。
就算洛灵不这么做，她也会与夜焜取消婚约。
云嫣没有去打扰他们，低头将三生石畔一株摇曳的绛珠仙草扯下，径直回了自己的冰晶宫。
星辰布天，夜幕降临。
刚回没多久，夜焜就来了冰晶宫。
看到云嫣手中正在把玩一株绛珠仙草，夜焜没来由得有些心虚。
“你刚刚去了三生石畔？”
云嫣将绛珠仙草幻化消失，抬头撇了他一眼：“路过，怎么了？”
夜焜眼神闪烁：“没什么，今日三生石畔雪妖作乱，姻缘树上的牌子全都掉落到了忘忧泉，我们的……找不到了。”
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撒谎，云嫣什么也没说。
夜焜打量了一番她的神色，小心翼翼的补充：“我已经命人去重新雕刻姻缘牌，到时候再择吉日挂上去。”
云嫣收回视线，声音淡淡的：“等姻缘牌到了再说吧。”
再过几天，她就要跃龙门。
姻缘牌挂不挂，都不重要了。
这时，一道天音自空旷的门外响起。
“长公主，洛灵公主晕倒了，王后命您速来玉芙殿。”
声音落下，云嫣还没反应过来。
一旁的夜焜猛地起身，朝玉芙殿遁形奔去！
云嫣看着夜焜的背影消失，扯了扯嘴角。
母后叫的是她过去玉芙殿，可玄徹却跑得比自己还要快。
真是可笑。
云嫣深吸一口气，朝玉芙殿而行。
自一千一百年前，洛灵来锦鲤族开始，父王母后就要她用心头血蕴养着她。
现在她晕倒了，他们打算让自己又将什么给她呢？
玉芙殿内。
洛灵双眼紧闭躺在床上，周围站了一大群人。
锦鲤王和王后焦急的守在床边，夜焜也坐在床榻一侧，紧紧握着洛灵的手，用仙力帮她稳固心神。
看到云嫣过来，锦鲤王后连忙拉住她的手。
“云嫣，你妹妹旧疾复发，需要你的心头血为药引疗伤，你快取血。”
锦鲤族的心头血内包含本命精元。
这千年来，每当洛灵需要，云嫣都要生生剜出一碗心头血。
长久下来，她的本命精元已经所剩无几。
如今她要蓄力跃龙门，还要再给洛灵吗？
思及此，夜焜乍然出声：“阿嫣，灵儿的凡人之躯无法承受我的仙力，只有你的心头血才有用，委屈你了。”
听着他戳心之言，再看着一旁催促的父皇母后，云嫣的胸口隐隐传来一丝钝痛。
也罢，再给最后一次。
给完这一次，也算还了他们的生养之恩。
云嫣忍着剧痛用仙力逼出胸口最后一碗心头血，递给锦鲤王后。
看着能窥见碗底的鲜红液体，王后不由得皱眉。
“这次怎么这么少？”
云嫣强咽下喉间翻涌而出的血腥气，身子微微打晃。
“母后若嫌少，可以用法术探探我可有藏着掖着……”
王后脸色微变，端着玉碗到床侧一勺一勺喂给洛灵。
饮完心头血，洛灵悠悠转醒。
她看着面色惨白的云嫣，哭成泪人。
“姐姐，对不起，我就是个废物，拖累了你，也拖累了大家。”
看到云嫣没有回应心爱的小女儿，锦鲤王后开口训斥。
“云嫣，你妹妹在跟你道歉你不知道吗？竟半点礼数都不懂，我就是这么教你的？”
她斥责完云嫣，再转头看向洛灵时，眼底的冷意化为柔情。
“灵儿，你是母后最疼爱的女儿，也是锦鲤一族最珍贵的小公主，你姐姐救你本就是她该做的。”
一旁的夜焜伸手帮洛灵撩起额前的碎发，语气尽显温柔。
“是啊，你别这么说自己，你和阿嫣是亲姐妹，她一定不会这样想的。”
看到所有人都围在洛灵身边，云嫣的脸色愈加苍白。
“我是锦鲤，她是凡人，我跟她算哪门子姐妹？”
她低喃说着，不再管玉芙殿内的众人，径直转身朝外走去。
从玉芙殿到冰晶殿途径通天桥，桥下是一望无垠的天河。
天河之下，是人间。
云嫣低头看着云雾之下的高山大河，万家灯火，心里一阵恍惚。
若自己不是锦鲤，而是一介凡人，还会有这么多糟心事吗？
晃神之际，夜焜追到通天桥，拦住了她。
“阿嫣，你当着众人的面忤逆锦鲤王和王后，让他们失了面子，实在不妥，你应该以大局为重。”
云嫣听了，只觉可笑。
她不想搭理，径自往前走。
夜焜拉住她的手：“你跟我回去，给锦鲤王和王后，还有灵儿道歉。”
感受到手腕的力道，云嫣怔怔质问。
“我道歉？你身为我的天定仙侣，当着众人之面和洛灵搂搂抱抱，就是以大局为重？”
夜焜僵了一瞬，失望看向她。
“洛灵是你妹妹，我是为你着想才去照顾她，她毕竟是个凡人，身体又那么虚弱。”
“天道说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，我们做神仙要行善事、修功德。”
“阿嫣，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。”
云嫣的呼吸一阵颤栗，五脏六腑几乎要被夜焜的言语所击溃。
这些话她曾从父王、母后口中听了不下万次。
人人都说为她着想，可最后遍体鳞伤的人却是她！
这一次，云嫣不愿再听了。
她一把拂开夜焜的手，正要说话之际，背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。
洛灵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通天桥上。
她红着眼看着云嫣和夜焜，哭得梨花带雨。
“姐姐对不起，都是我不好，让你和夜焜哥哥生了嫌隙，我愿意离开九重天，离开锦鲤族，永远做个凡人！”
说完，她从桥上一跃而下，跳了天河！
“灵儿！”
云嫣身边一阵疾风闪过，夜焜也跟着跳了下去。
闷雷滚滚，天河翻滚。
不过半息功夫，夜焜抱着洛灵回了通天桥。
天河之水如猎猎罡风，将他的仙衣划破，身上红痕斑斑。
但他浑然不自知，而是心疼地看着洛灵，语气紧张不已：“傻丫头，你不要命了吗？”
洛灵紧紧依偎在夜焜怀中，虚弱的开口。
“夜焜哥哥，你救我做什么？不管灵儿是死还是回人间都没关系，只要姐姐不误会你，灵儿就知足了。”
夜焜连忙打断她：“我和阿嫣之间的误会与你无关，我这就给你疗伤。”
刚说完，通天桥头一道红光闪烁。
锦鲤王后飞奔到洛灵身边悲恸的大喊一声：“灵儿！”
当她看到洛灵满身伤痕的样子，转过身不由分说给了云嫣一个巴掌。
“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？灵儿都已经这样了还为你着想，可你呢？竟然想赶走她！”
云嫣脸上火辣辣的疼，鲜血顺着嘴角滑落。
还不待她开口，王后又指着她训斥。
“你不过是给了灵儿点心头血，她可是将夜焜让给了你，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，非要逼死她才行？”
云嫣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，心似破了个口子，一股股寒风顺着四肢百骸往里钻。
“让？千年前我就和夜焜缔结了婚约，昭告了九天，谈何相让？”
王后眸光微闪：“这些年你应该看的很清楚，你妹妹将夜焜看的比她的命还重。”
“你所说的婚约，是锦鲤族和天族之间的联姻。”
“只要我一句话，和夜焜订婚之人，完全可以换成灵儿，你还敢说不是她让的你？”
王后说完，直接和夜焜带着洛灵匆匆离开。
通天桥上，霎时一片寂静。
只留下云嫣一人在凄冷的寒风中，久久没有动。
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，她只知道这条走了无数次的通天桥，这一刻变得好长好长。
冰晶殿。
云嫣看着梳妆台上放着的一支白骨发簪，恍惚间想起这是缔结婚约那日，夜焜亲手从龙爪上掰断一节尾指为她制成的发簪。
“阿嫣，龙骨可再生，但我对你的矢志不渝的爱，会与天长存。”
当时有多感动，如今就有多心痛。
想到这，云嫣抬手一道红光射去。
“嘭”的一声，发簪应声而碎，化为齑粉。
夜半时分，夜焜来了寝宫。
“阿嫣，灵儿今日受了惊吓，现在神魂不稳，把我千年前送你的逆鳞拿出来吧……”
云嫣眉角一跳，心底是无尽的悲凉。
“当初我为你挡下天劫几近魂飞魄散，是拿逆鳞护住我心脉，我才得以活下来。”
“如今千年已过，逆鳞早已融入我的骨血，我此前刚失了心头血，你就要将逆鳞取走？”
夜焜别过脸，表情复杂了几分。
“你妹妹命悬一线，我必须取走逆鳞救她。”
“阿嫣乖，逆鳞取出来会有点疼，你忍一忍。”
话落，他大掌一运转，带着青色仙力的手朝云嫣心口袭来。
霎时间，云嫣什么都来不及反应，便感觉整个人被生生撕扯成了两半。
一片青色的龙鳞被夜焜强行扯出。
看着手中光芒熠熠的逆鳞，夜焜松了口气。
“阿嫣，我先去用逆鳞救你妹妹，等她醒了我再来看你。”
说完，他用了个净身术拂去云嫣胸口的血水，就离开了冰晶宫。
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。
云嫣再也支撑不住，“噗”的一声，一口鲜血猛然吐出。
整个人脱力跌到地上。
洛灵，洛灵，她身边所有的人心中就只有洛灵。
那她呢？她又算什么？
明明，她才是锦鲤族的长公主，是夜焜的未婚妻！
心中的宣泄无人回应，唯有满室冷清……
云嫣在冰晶殿待了三日，夜焜未曾来看过她一眼。
待身子好转，她出了冰晶宫。
艳阳高照。
云嫣缓缓走着，她想在跃龙门前，将生活了一千八百年的故乡全都走一遍。
不知不觉，她来到了锦鲤王后的菏泽殿。
正要绕道离开，却听到母后的声音从殿内传出。
“再过五日，龙门开启，你继续代替你姐姐去跃龙门。”
云嫣脚步一顿，转而又听到洛灵疑惑的声音：“千年前姐姐已经让了我一次，这次她还会再让我吗？”
王后轻笑一声：“她不让也得让，做姐姐的就该让着妹妹。”
锦鲤王后宠溺的声音继续传来。
“云嫣用心头血蕴养了你千年，夜焜也经常为你传输仙力稳固神魂，我与你父亲又将锦鲤内丹全部给了你。”
“这么多别人求之不来的好东西为你做加持，这次一定能助你成为我们锦鲤一族唯一的龙女。”
云嫣听着母后偏心之言，心中涌起阵阵寒意。
她不明白，为什么同样是女儿，做姐姐的就该无条件的让着妹妹。
以前她不懂，但现在她懂了。
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不爱罢了。
因为不爱，所以她就该什么都让着被爱的那个。
似感受到云嫣心底的苍凉，耳后龙鳞一阵灼热。
云嫣伸手摸了摸它，一股热意从指尖散开，将她心底的寒意冲的干干净净。
她忽的就释然了。
没人爱她，她就自己爱自己。
龙门已认定她为龙女。
这一次龙门开启，弱水之畔只有她能进去。
到时候洛灵想要跃龙门，待她寻得到龙门再说吧！
思及此，云嫣抬脚欲走，却又听到洛灵欢喜的声音。
“母后，你说的是真的吗？那我想和夜焜哥哥成亲，姐姐也会让给我吗？”
透过半掩的门，云嫣看到王后轻轻刮了一下洛灵的鼻子。
“你是锦鲤公主，和天族太子成亲，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。”
云嫣无心再听，径直离开了这里。
她漫无目的的走着，大雪飘然而至，落了她满头。
走过半个九重天。
从诛仙台到锁妖塔，每一处都留下了她的足迹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云嫣来到三生石畔。
这里曾是她和夜焜定下婚约的地方，之前夜焜说三生石雪妖作乱，姻缘树上的牌子全都落进了忘忧泉。
如今不过几日，姻缘树上就重新挂满了姻缘牌。
风一吹，红绸飘扬，格外好看。
她本不想多留，但一双腿却不听使唤的走了过去。
云嫣伸手拿起树上的姻缘牌一个个看了过去。
仙界战神和战神妃的姻缘牌、飞羽族青瑶和太子羽凤的姻缘牌，还有锦鲤王和王后的姻缘牌……
看了几十块后，一张崭新的姻缘牌上相互缠绕的名字闯进她的眼帘——
[夜焜，洛灵]
看着那两个熟悉的名字，想到夜焜那天说的话，云嫣扯了扯嘴角。
那个男人说择日再重新挂他们的姻缘牌，如今挂的却是他和洛灵的。
何其讽刺，何其可笑！
“阿嫣。”
夜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看着由远走近的男人，云嫣忍不住发问。
“你不是说择良辰吉日再挂上我们的姻缘牌吗？这是什么？”
夜焜看着云嫣泛红的眼，眼神闪烁。
“阿嫣，灵儿寿命短暂，她希望能在有生之年感受一下缔结姻缘、被人疼爱的滋味，这姻缘牌只是为了哄她开心，不作数的。”
云嫣听着他的话，心底一寸寸发冷。
洛灵这都算没人疼爱，那她呢？
从始至终，她才是不被疼爱的那个吧！
云嫣强忍着心头的冷意问：“若洛灵还想在有生之年和你生个孩子，你是不是也会满足她？”
听到这话，夜焜的心陡然发紧，他一把将云嫣抱住。
“阿嫣，你莫要胡言，你知道我爱的一直都是你，我对灵儿好，只不过因为她是你妹妹。”
看着男人慌张的神色，还有他眼里唯有自己的清澈倒影。
云嫣睫毛轻颤，下意识说道：“既然这样，那我们明日就完婚，再过五日，我就要……”
她的话刚说一半，一只从天边飞来的仙鹤骤然出现，围绕着两人头顶盘旋。
夜焜仰头看了仙鹤一眼，转而松开抱着云嫣的手。
“阿嫣，我们暂时还不能完婚，灵儿的身体现在还不稳定，她的寿命没有我们长久，等她进入轮回道转生之际，我们再成婚好吗？”
“我们千年都等过来了，再等个百年又何妨？”
夜焜说完，踏鹤而去。
云嫣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，喃喃的将剩下的话说了出来。
“再过五日，我就更不会和你成亲了。”
直到夜焜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，云嫣收回目光准备转身往回走。
倏地看到洛灵从一旁的三生石后走了出来。
“姐姐。”
她笑盈盈看着云嫣，摇曳生姿地走着，毫无病态。
“夜焜哥哥为了我，不愿意和你成婚，你是不是很难过？”
说着，她故意扬起手臂，半截粉袖垂落，显出手臂上闪着红光的龙鳞。
云嫣瞳眸微缩，洛灵手臂上的龙鳞，和她耳后的龙鳞一模一样！
还不等她说话，洛灵掩嘴一笑。
“姐姐，你身上只有鱼鳞，但我已经有了龙鳞，马上就能进化成真龙了。”
云嫣不想听她炫耀，转身绕道想离开。
可洛灵却是手臂一张，直接拦住了她。
“夜焜哥哥给了我龙族的逆鳞，又用仙力渡化帮我融合。父王母后的锦鲤内丹全都给了我，只要是我想要的，我勾勾手指就能拿到。”
她说着顿了顿，高傲地抬起了下巴。
“如今我的体质已不同往日，不管是十年、百年，还是千年，我都能活，而你，不仅不能嫁给夜焜哥哥，还会眼睁睁的看着我跃过龙门成为仙界唯一的龙女。”
说完，她袖袍一甩，大摇大摆离开三生石畔。
云嫣冷眼看着，只觉心里空荡荡的。
洛灵说的很对，不管是人还是物，只要她勾勾手指，不消片刻，就能轻而易举得到。
而自己，不管什么东西都不曾真正拥有过。
亲情，爱情。
从来都是虚情假意。
回到冰晶殿后，云嫣彻夜无眠。
第二日一早。
夜焜来到冰晶殿，就看到云嫣坐在梳妆台边。
眼下两道青黑，苍白的皮肤，仿佛被冬日寒风吹得透心凉。
看到她这个模样，夜焜心一提，呼吸也跟着慢了一拍。
“阿嫣，你怎么了？你别吓我好不好？”
云嫣没有说话，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，眼神死寂。
对着云嫣那无神的双眸，夜焜心中一悸，赶忙将她搂到怀里。
“是我做了什么又惹你不高兴了吗？你告诉我好不好？我改，我一定改。”
云嫣靠在他胸口，听着他强韧有劲的心跳，终是开了口。
“没事，只是看了个凡间话本，心中有些伤感罢了。”
夜焜松了一口气：“什么话本，竟然让你伤心成这样？”
闻言，云嫣轻轻推开他，看着他的眼睛，不放过他脸上细微的表情。
“话本里说，有个赶考的书生以前很爱他的结发妻子，但他高中状元后，却爱上了公主，抛弃了发妻。”
“夜焜，你呢？你会爱上别的……”
话未说完，就被夜焜笃定打断：“不会，我绝不会。”
说着，他竖起三指，对天起誓。
“我夜焜对天起誓，此生只爱云嫣一人，若违此誓，天诛地灭，魂飞魄散，永无轮回！”
“轰隆”一声，惊雷炸响。
